古代中國沒有標點符號,想要讀書,先要跟着老師學習斷句,即所謂的“知句讀”。
韓愈在《師說》講:“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古代教書先生,教童子讀書入門的學問之一,就是“識文”和“斷句”,這是一個孩子未來自主讀書的根基。
胡適講過自己讀書的故事。母親送胡適去私塾讀書,別的孩子都給老師交三個大洋的“束脩”,母親會偷着多給兩個大洋,就是爲了讓老師能在領着孩子讀書之餘,能給胡適多講幾句,讓他除了識字還能知道意思。
爲什麼古人寫書不標註標點?首先是寫書的人沒有分段意識。最早的書都是寫在竹簡、絲帛上的,如此珍貴的“紙”必然要物盡其用,寫作的人也都是充分利用空間。
在竹簡上寫內容,一卷竹簡寫完了,就換一卷接着寫。卷只作爲物質單位,沒有分卷、分冊的意思。
我們去看《論語》就能發現,其中一篇與一篇關聯度很低。後來看到的卷、篇、章、段,都是後人分出來的。
古人讀書,一概是精讀,而且是真正意義的“讀”書,每個字都要讀出聲來。通過朗讀慢慢體會書中的意義,在熟知文章意義的基礎上,文句自然就斷開了。
古人讀書的速度很慢。我們都熟知杜甫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會覺得,能讀萬卷書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古人生產書的速度慢,讀物有限,加之讀書速度更慢,一個人一生想要讀萬卷書確實很難。
中世紀歐洲最博學的學者,終其一生也只看過800本書。科舉制沒有取消前的清朝,一個致力科舉的讀書人,如果能讀過百種以上的書,也算是很博學的人了。
如今,很多職業讀者,一年就能讀兩三百本書。勤奮的閱讀者,兩三天讀一本書,一年讀一百本左右。一生讀兩三千本書的人,大有人在。
讀書量和讀書速度能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和標點的產生有直接的關係。
六百多年前,古登堡印刷術產生,書籍從一種自帶神聖氣質的物品變成了商品。商品想要獲利,一要攤薄成本,二要方便使用。
書商從這個角度出發,開始引入標點符號,讓讀書變得更容易,讀得更快,更多。
人類脫離了精讀的時代,開始泛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