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 (1.1)

2002年,初秋時分的溫哥華。

天黑得越來越早,夏季十點還明晃晃掛在半空中的太陽,現在不到九點就無影無蹤。暮色四合,夜幕低垂,街燈一盞接一盞地自動亮起來,原本就行人稀少的馬路上,連車輛也逐漸少了。朦朧中,一輛看不清楚顏色的小汽車風馳電掣地在街頭疾馳而過,帶起一陣輕微的小旋風,捲起了地面上的落葉在車後翻滾。


“嗚——滴嘟,滴嘟”一聲警笛突兀地響起,閃着紅藍兩色警燈的警車從小巷口竄出來,緊追在明顯超速的那輛小汽車後面,把車直接逼停在路邊。


“唉!”超速行駛的小車的駕駛員,年輕的華人女子季娜懊惱地輕輕捶了一下方向盤,在身高馬大,全副武裝的警擦輕敲車窗的時候,搖下了身邊的車窗,露出了一張白皙的臉龐。


站在車旁的中年白人警擦大叔接過季娜遞出來的駕照,看着車裏和自己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被她一臉驚慌不安的表情引發了一點點惻隱之心,已經到嘴邊的嚴厲訓斥變成了委婉地詢問:“年輕的女士,你知道你超速了嗎?”


季娜,這個未滿三十歲,卻肩負着各種責任的姑娘,面對和善的中年警擦大叔,忽然有點莫名的委屈。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大叔和藹地面容,低聲解釋道:“我上課要遲到了。”

“超速很危險,不僅是對你自己,對其他人的安全都會造成危害。”警擦大叔盡職盡責地告誡着。儘管語氣溫和,他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居然紅了眼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慌忙加了一句:“即使遲到了,老師也會讓你注意安全爲上的。”


季娜強忍住眼睛裏的淚水,語氣酸澀地說:“我是老師,我的學生在等我。”


警擦大叔無語地看了看季娜,動作利索地開出了超速罰單,把罰單和駕照一起交給季娜,說了一句:“注意安全。”然後揮揮手,讓季娜離開了。


季娜看着一百多刀的超速罰款單,心在滴血。自己今天這樣奔波忙碌算是白乾了,還要貼錢交罰款。她雖然心急如焚,卻不敢再超速駕駛了。


季娜打電話告知學生家長,自己路上出了一點狀況,要晚一點才能到,如果她們覺得太晚了,可以取消這節課。聽到對方說,可以等她過去上課,季娜鬆了一口氣。現在每一個學生、每一筆收入對她來說都很重要,不能隨便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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