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姐夫韓平方

今天是個值得懷念的日子!今天是大姐夫韓平方生日也是他的祭日!今天我是偶然間在手機QQ提示音中知道今天的是韓姐夫的生日的。不知覺中,大姐夫離開我們已經7年有餘,記得他那時剛過50歲生日不久。

在我的記憶中,韓姐夫的身體是很健碩的!至少在2016年的春節我在深圳與江西的家人們的視頻中,韓姐夫還面色紅潤的精神十足的與我打招呼,親切又溫柔的笑着跟我說:“馨,你這是一個人在深圳過的第二個春節,你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過春節呢?”

回家過年是我心裏最怕的字眼,其實家人們都知道,但是他們因爲關愛我,總是會控制不住場面而提及這個問題 ,我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口吻笑着回答他說:“姐夫 我要看店呢!”

“好的,自己喫好一些,別太辛苦!”韓姐夫體恤說道,旁邊是大哥,大姐 ,姆媽,老爹,二姐 ,二姐夫等等衆多親人們的笑臉,他們大都不再說什麼,就只是在視頻中向我揮揮手說:“新年好,新年快樂!”掛了電話後的我淚崩。

韓姐夫是家中,衆多兄弟姊妹中,除去二姐,大哥後對我最關心人,當然,其實全家人對我都是特別關愛的。但是韓姐夫更是不同。韓姐夫對我特別關愛,或許他曾經是我小學四年級的數學老師的緣故。

懷念韓姐夫,往事歷歷在目。

記得那年我剛結束小學三年級的學業。有一天傍晚放學,我走在學校操場上 被一個20多歲年輕捲髮的男老師給叫住了:“同學,你等一下”他的話讓我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老師好!”雖然我不認識他,還是禮貌的跟他打了招呼。

“嗯!同學好!”他略帶憂慮的神情望着我:“你幫我一個忙好嗎?”他聲音很溫柔,淺笑着與我商量。

“什麼事?”我好奇的問道。

“我的鑰匙鎖在教室裏了,你幫我個忙,去取出來好嗎?”他微笑着與我商議。

我站在操場上沒有挪動腳步,但是我朝他手指的方向朝遠處望去,我知道那是四年級的教室。

“怎麼幫?”我問他。

“你從窗戶裏爬進去開門。”他說。

我看看他又再次望着他手指的方向 ,覺得這真是個麻煩事,我不但怕麻煩,還不願意爬窗子,最關鍵的原因是我不認識他,因爲他不是我老師。

我站着想了想,然後說,“老師,我不會爬窗”然後不再搭理他 ,自顧自的走了。那時候的我內心坦然得很 ,心想:反正你不是我的老師,我爲什麼要幫你,再說,我是真的不願意爬教室的窗戶。

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也就毫不猶豫的走了,纔不管他要怎麼去教室取得那串鑰匙,怎麼開他的門。

就這樣,我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情。到9月1日我坐在四年級的教室裏。突然看見他笑盈盈的夾着教科書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那一刻我立刻發現了他,他似乎也發現了我,他的目光如炬似的盯着我看!我的天!那一刻,我像一個被警察逮住了的做了壞事的小偷似的,嚇的面色蒼白,腳打顫,在他拿着學生登記簿點到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回答他的點名的時候,我的聲音都在打顫,那時候的我恨不得地下馬上裂開一條縫隙來,我會立刻不顧一切的鑽進去的。

可是老天沒有給我這個溜走的機會。我雖然平時不懼怕別的老師,可是我超級的懼怕他,或許我覺得自己做了對不住他的事,覺得很羞愧,真是無地自容了似的。而且更令人煩惱的是我個頭太小 ,我就坐在他講臺的下面第一排。我每次看着他就良心上受到譴責一次,我每天上他的數學課戰戰兢兢,如坐鍼氈,我不敢看他,更害怕與他四目相對。

更倒黴的事情不斷在我身上發生。他似乎特別喜歡捉弄我,而且特別喜歡上我家家訪 。但是他每次不是一個人來,同行的還有語文老師陳老師。

說實在的,我不害怕陳老師來家訪,她家就住在我家後面,雖然也相隔20米的距離,但是以前經常上學,放學路上會遇見,也會打招呼,而且陳老師不是我語文老師的時候,她經常跟母親像朋友一樣聊天,我們前屋後屋的住在一條馬路邊,所以我看到陳老師是不會害怕,而且我語文成績在班裏一向非常好,陳老師很喜歡我,她來家訪我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對韓老師我是打心眼裏怕他,簡直是比老鼠見了貓那樣還要害怕。

我心裏懊悔得要死,後悔當初沒有幫他的忙,讓他處處爲難我。每次數學模擬考一次,下午考的試,晚上他一定帶着我的數學考卷,跟語文陳老師到我家來家訪。

最初他來,家裏簡直跟開審判大會似的 。老爹與姆媽並排與陳老師韓老師對坐着,他不斷的分析我在學校的表現,我對於數學這門學科的認知度,我的學習態度等等。

我經常像個罪犯似的站在他們面前成三角形夾角。我的後面有時站着:大姐, 二姐、三姐,小弟,她們一起看我被訓教。

韓老師陳老師家訪走後,二姐最氣不過的罵道:“家裏孩子就屬你最笨,總是讓老師到家裏家訪。”當時我心情沮喪極了,無話可說 ,由着二姐罵我。更有甚者,韓老師還天天關我學,每天放學後,他點名讓我留下來去辦公室談話。我每次嚇得半死,完全不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唯一記得的就是他說完話後,會遞一張摺好的紙條給我,說:“把這個交給你大姐,你一定不準看,就交給她就可以了。”當時自然是不敢看的,他讓我做什麼,我就老老實實的去做,再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後來他就不再到我家裏來家訪了,改爲我給他送紙條或者電影票給大姐,而且很多時候夜裏大姐會帶我出門,去學校辦公室讓韓老師給我補課。他說給我補課,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跟我補什麼課,他就是略微的給我提示一下數學作業要怎麼寫。然後就在我坐的桌子面前放上很多橘子,糖果,瓜子,然後,我就坐在辦公桌前老老實實一邊喫零食一邊寫作業。他與大姐在辦公桌的另一邊說着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也聽見,因爲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太低了!就這樣我成爲了他與大姐之間傳遞愛情訊號的送信人。等我讀五年級時,同學們在課間看到韓老師與大姐手拉手在大馬路上,幾乎全班都沸騰了,那些調皮的男同學對我吹着口哨,尖叫着:“快看,快看,韓老師成了李馨的姐夫囉!”他們鬨然大笑,讓我羞愧難當,但是我再也不怕他了,於是我小學畢業後,他們也歡歡喜喜領證結婚了。

記得大姐結婚後沒有幾天,我一個人跑去老師宿舍大樓看大姐,雖然我只是一個人去了,大姐正好在陽光下的家門口洗衣服,那天大姐夫做了好多菜給我喫,我第一次喫到切成片甜甜的廣東臘腸,還吃了很多好多好喫的,讓我覺得他特別的親切,就把他當做最親的家人 。以前的那個開鎖事件就在我們之間這樣不了了之。

後來我中學畢業,結婚生子,有時跟大姐打電話,每次韓姐夫總是會從大姐手裏接過電話,對我囑咐很多,像個大哥哥一樣關心我的生活,與我談心,爲我做心裏疏導。

2014年我們在深圳寶安開了這家百貨店,或許店鋪地理位置特別好,生意超級火爆,於是我便想讓已經退休在家帶孩子的大姐來深圳,幫我打理店鋪,可是我又擔心大姐來深圳照顧不到家庭與孩子, 當時我比較猶豫,但大姐夫一聽說這個事情,立刻就很堅定的讓大姐來深圳幫我的忙打理店鋪。

當時我是跟姐夫承諾過的,家中若是有事,就立刻讓大姐回去。當時我曾刻意安排讓大姐抽時間回家探親,可是大姐夫得知我店裏生意火爆,居然總是勸大姐留下來幫我,而他們的小兒子也才十五歲,他說想要媽媽陪在他身邊,可是大姐夫依然讓大姐堅持讓大姐留在深圳幫我,過春節再回家團聚。

2016年的這個今天。當我得知姐夫過50歲生日時,我其實是很抱歉的!我後悔沒有讓大姐回去陪他過生日。那天我們還通了電話,他在電話裏愉快的跟我嬉笑着:“沒事的,也只是一個普通生日而已,很平常的事情,沒有關係的,只要你姐能幫到你就好了,我沒有問題的。照顧好自己,馨!”大姐夫說。

四天後,我接到二姐電話:“馨,趕緊,立刻讓大姐坐飛機回來 ,一刻也不要耽誤了!”

“爲什麼?”我心裏不知道爲什麼咯噔一下,心跳加速,我急急忙忙的問二姐。

“你按我說的做,別問我爲什麼?等會兒跟你解釋,她上飛機了告訴我,大哥會安排日去南昌接她。”二姐迅速的把所有的關於大姐的回家事宜都安排好了。

於是老闆同時接到大哥電話與囑託 ,立刻從外面趕回店裏,馬上安排大姐坐飛機回家,但是當時那天的航班已經沒有票了,老闆火速的從深圳機場掉頭回到店裏到出租房把嫂子也拉上車,因爲那天嫂子正好也要從深圳回江西,她被叮囑要一路上好好的照顧大姐。

後來老闆回到店裏把大姐與嫂一起回去的消息告訴二姐,二姐鄭重其事的告訴我:“大姐夫沒了,腦溢血沒的,她們現在用吊瓶吊着他一口氣,等大姐回去見他最後一面…”

聽到這個噩耗,我簡直驚呆了,我無法想象,過春節時紅光滿面的大姐夫說沒就沒了,他才五十歲 ,他剛過生日四天,他在醫院上洗手間時,用力過猛,並摔了一跤,立刻就沒有了,二姐在衛生間門口等候時,聽到裏面的動靜,趕緊叫來幾個男人進去幫忙看一下,發現他眼珠爆裂,幾乎就已經快沒有氣了,他的眼角在不斷的流着淚,不能再說話。豐城120救護車1送去南昌人民醫院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用了,姐姐與大哥把他送去又立刻接回來 一個小時花了五千元也沒有救回他的生命。

聽聞大姐夫逝去的消息我心如刀割,第二天趕回去奔喪。全家爲他離去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一夜之間,大姐哭幹了眼淚,看見大姐時我腿腳發軟,差點昏厥過去。二姐在靈堂呼天喚地的嚎啕大哭咒罵自己,在大姐夫生前總是嘲諷他是沒有用的男人,二姐也責怪我不該讓大姐到深圳幫我打理店鋪,讓大姐夫一個人在家沒有得到大姐的照顧,讓他英年早逝!二姐甚至說大姐夫的離去就是我的自私造成的!

我無言以對,心如刀割!一個我曾經的老師,一個對我如兄如父的姐夫就這樣的離開了我,心痛得無法自己。我在深圳得他離去的消息,在顧客面前都一直流淚…他的同事,校長,那樣多我熟悉的老師,他的同事們都痛哭流涕來送他,祈願他的靈魂得以安息!

今天是他生日也是他的祭日!我知道韓姐夫其實並沒有離去,他一直活在了大姐與我們所有家人的心中!

2023年3月11日

農曆二月二十

癸卯年【兔】

乙卯月 戊辰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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