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印象

歲月匆匆,我已度過了五個兔年,細品每個兔年,都有不一樣滋味。

1963年,是我出生的第一個兔年。聽母親說,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我們村沒有一個嬰兒出生。63年麥子和稻子都有了一個好收成,終於喫上了飽飯,女人恢復了月經,母親懷孕了,給全家帶來了生活的希望。那是農曆十一月初九凌晨四點,我出生了,這是窮苦生活中難得的驚喜,從不碰家務的父親,偷偷地躲在家裏洗尿片,鄰居大哥發現後,傳爲男人間的笑談。多年以後,村子裏的長輩說,“男做女工,越做越窮”的規矩被我的父親破除之後,女人們神氣多了,對着自家的男人不滿時會說,看看人家娟他爹,做了大隊書記還洗尿片,你擺什麼大男子架子?”我成了大家的寵物兔,村子裏的女人幾乎都抱過我。

1975年,是我的第二個兔年。我上小學五年級,沒有小升初的考試,沒有課外作業,老師被大字報批倒了,不敢管學生,母親每天掙工分,沒心思管我。我從學校玩到田野,白天浪到晚上,腳不着家。上樹掏鳥窩,下河捕魚蝦,夏天捉知了,冬天扳麻雀,折下柳枝編草帽,拿着竹杆打白棗,鑽進油菜花裏躲貓貓,跑入紫雲英田裏玩打仗,丟手絹、玩跳馬,數星星,追着放映員看露天電影。那時的我象只無憂無慮的野兔子,在大自然裏成長。

1987年,是我的第三個兔年。這是一個激情洋溢,充滿朝氣的年代,新華書店實行開架售書,圖書館晚上人滿爲患,夜大、電大、自學考試吸引了全社會的年輕人。我報名參加自考,和一羣年輕人組成馨風文學社,寫詩誦文,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知識貧乏,讀書太少,那一年我的業餘時間大都在新華書店和圖書館度過,瘋狂地看書,終於考完南京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所有課程,拿到專科畢業證書。11月5日女兒的降生,讓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美好,讀書創造生命的精彩,愛情創造生命的奇蹟。我成了一隻愛書如命的讀書兔,並把讀書的種子植入女兒的心中,從訂閱嬰兒畫報開始,讓書香充滿家的每一個角落。

1999年,是我的第四個兔年。我市爲了適應開放型經濟,組織上決定選派一批青年幹部赴大學經貿專業學習,我有幸名列其中,去蘇州大學脫產學習兩年,畢業之年。班級同學有大專以上文憑,他們可以直接和外教用英語對話,作爲英語基礎比較薄弱的我,跟不上他們的進度,只能在隨身聽裏放英語磁帶,走路聽,喫飯聽,睡覺聽,聽到耳朵聽力出現問題纔不敢整夜塞着耳機睡。三十六歲記憶力已經衰退,晚上背熟的課文早上忘了大半,便用單詞寫成小卡片放在口袋,隨時隨地拿出來背誦,在這樣努力下終於記住了五千多單詞,能夠看一些簡單的英語原著,和一些簡單的對話。這段學習經歷告訴我,只要願意開始學習,任何時候都不嫌太晚,我成了勵志兔。

2011年,是我的第五個兔年,四十八歲,我調到了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個單位。新單位的組宣部長是老熟人,八十年代馨風文學社骨幹,我想不到他幾十年筆耕不止,已經出版了五本書,並當選爲我市的作協副主席。我感嘆他的執着,立下自己的人生目標,毫不動搖地朝着目標努力前行,想當初我的寫作基礎比他好,從政後卻放下了文學夢,忙於寫報告、作報告、迎來送往,成了行行都懂,行行不精的萬京油式的幹部,而他深耕於寫作這塊田地,成了本市小有名氣的作家。過去不可追,未來還可期,是時候重拾我的文學夢了,我成了吃回頭草的追夢兔。

2023年,今年是第六個兔年,彈指一揮間,一個甲子就過去了。未來的日子也許像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也許可以長命百歲,如果以消極的心態度日,專注於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皺紋逐漸爬上眉梢嘴角,心情會越來越暗。如果用積極的心態來看待生活,會覺得屬於自己的時間是那麼富裕,積累了六十年的經歷是那麼豐富,有房有車有不錯的年收入多麼從容。人生有幾個十二年,十二年又有幾多事,每一個現在都要是昨天的未來,也是明天的過去,珍惜現在,活在當下,酸甜苦辣好好品味,不管未來有多長,給自己定一個大目標,分解成一個個小目標,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我將以書爲伴,經筆爲夢,認真書寫自己的人生,做一隻從容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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