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女子

巴蜀女子

文/一笑东方

      我先前有一个女同事,我起初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是一个老太太,个头很矮,头发浅黄。白皙的面庞上是许多细条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褶皱在一起,偶尔脸上会有些伤痕,或浅或深,可是那双眼睛却像火一样炯炯燃着。衣着总是黑白灰,极少有鲜亮的颜色。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咳嗽完之后声音会变得异常嘶哑,于是不停地喝水,说话有浓重的云贵川口音。

      她看人似乎也不太准,我当时三十出头,可在她眼里我跟她同龄。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难道我看人也不准。其实她的年龄才刚刚五十岁,兴许是我的错觉。她平时很少说话,即便说话也是非常含蓄的那一种。她总是微笑着,桌边总是摆着一本《旧约全书》,她时常把手放到书上,口中念念有词。

        时间久了,我渐渐熟悉眼前的这个人了。她来自巴蜀,家中只有一个姐姐。父亲走得早,姐姐为了继承父亲的工作,虚报了年龄,十六岁就上班了。而且总是把自己装扮得很成熟的样子,于是结婚也早,生孩子也早。姐姐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所以身为妹妹,她常常觉得欠姐姐太多。所以她从小读书很认真,大学读了师范专业,后来到这里教书,恋爱结婚,婚后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按说也算顺畅,家人也为她开心。

        但是孩子越大,问题越多。先是孩子好动,不听话。再者时常动手,一旦脾气上来,连亲人也不顾。渐渐,学校里不让读书。看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未能解决,孩子也不愿读书了,但是脾气丝毫不改。丈夫无法忍受,说是离婚。她说可以,孩子她自己带。丈夫惊讶了,但是他身心俱疲,只有选择离开了。她没有怨自己的丈夫,她能理解,但是身为母亲不能放下自己的孩子,这是命,她说。不过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只要她有事,丈夫还是会来帮忙的。也就在那一年,母亲走了,母亲走之前得了不治之症。根据我们古老的习惯,不愿对病人说实话,所以她说母亲走得糊里糊涂的。最后一周,母亲已经不能说话,她就抱着母亲,直到母亲离开。她觉得这么多年对不住母亲。她更后悔没能把母亲的病告诉母亲,她说母亲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对她说,为什么不给她看病。说起这些,她又落泪了。

        回到这里,孩子似乎渐渐懂事了。不再那样吵闹,安静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动手。她也能安静的做事了,虽然她脸上时常有伤痕,她还是微笑着。后来在朋友介绍下,她有了信仰,于是在这个过程中,那本厚厚的书籍告诉她爱是力量的本源,她学会了放下和宽恕,万事皆可原谅。

      经历风霜,你能笑对苦难那算是活明白了。我常常心疼那些经历苦难的人,但是绝不敢怜悯,因为他们都是有尊严地活着,哪怕处于低层,哪怕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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