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小屋(揚州漫步4)

虹橋坊着實已冷清了不短的時間,至今仍沒有完全恢復,不過情形已有所好轉。

虹橋坊公交站臺離虹橋坊頗遠,這讓剛到揚州的外地人有些不着邊際。從盆景園西部出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虹橋,虹橋路、虹橋坊都是因此橋而得名,站在石橋的最高處可以看到瘦西湖園中的長堤春柳。揚州的柳樹我感覺是有些特別的,尤其是瘦西湖附近的柳樹,她們的柳絲更細長輕柔,垂枝頂部幾乎是無弧度地垂下,遠望初春的這一行嫩綠,真個是如煙似夢。

虹橋坊在瘦西湖東岸,與瘦西湖的南門隔河相望,河邊風景頗有幾分瘦西湖的神韻。虹橋坊應該是瘦西湖的旅遊服務區,或者說是一個商服區,雖然建立的初衷還另有緣由,但就其現實功能大致是這樣的,即便詩仙持筆邀月於坊前,也難以隱沒這一實際。詩仙身旁有個二麻酒館,“二”是繁體字,館名很是特別,詩仙亦是酒仙,立於酒館之旁倒也相適,只是二麻讓人不得要領。

夜間的二麻酒館是如今坊中最熱鬧的地方,館外鮮花簇簇,館內歌聲嘹亮,初聽以爲是機放歌曲,走過東門方知是真人現場演唱,歌手都是青年男女,曲目都是激情勁爆類的。歌手們身着舞臺表演裝,載歌載舞,你主唱我伴舞,我主唱他伴舞,主唱亦是主持,雖只是幾個人的小團隊,但氣場卻很大。相對於臺上的熱烈臺下就冷靜得多了,可能是聽客飲酒不多,或是酒客之意並不在酒,所以一廳之中動靜分明,相關而不相擾。另一種可能就是,我恰巧遇到的是酒館中的一批安靜的客人,或是我相遇了他們安靜的時刻。我相信,很多看似對立的東西完全可以共存於一個狹小的空間,看似對立的性格也可以同現在一個人的身上,正因爲如此,纔會有百人百性格,也纔會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從二麻酒館向東,走近噴泉廣場時,聽得有人在唱一首老歌,男聲版的《你的眼神》,歌曲很老,歌手卻很年輕,這首歌曲的年齡肯定是大過他的,他邊彈吉他邊唱歌,歌聲中滿是與他年齡並不相稱的憂鬱和感傷,這裏有詞譜自帶的情愫,亦有歌手情感的演繹,有時我們會身不由己地進入一首歌中,歌者或是聽者。詞譜是一座大廈,聲音也是,大廈時而空闊,時而幽深,時而千迴百轉,曲折迂還,讓人忘記那年那月,忘記那天那地,忘記那城那水。

依在門口,在格桑小屋的名下聽完了這首,不大的廳中客人只是半滿狀態,看情形也是類似酒館式的,只是吧檯上賣酒也賣飲料,客人中喝飲料者佔多半,他們的安靜似乎更接近於他們自己的本色,就象臺上獨奏單唱的男生那樣。

門口有幾頂傘形帳篷,帳下有桌椅,廳內雖僅半滿,有客人還是選擇了在外面落座,春夜漸溫,更兼月色,這裏確是賞心悅目之處。今夜若是他鄉客,且興月下聽絃音。我也是一客,但只能算是屋外過客,卻也無妨,因爲不知你我的大家已共度了一個美妙的時刻,共同走入過一個聲音,共同在一個屋檐下,屋並不小,檐並不低,只是無需道別,無需揮手,也可以不記住格桑小屋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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