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憶關盼盼

燕子樓上的關盼盼是何許人也?跨越千餘年,夢迴大唐,只爲一睹這位悲情女子的芳容。

公元前806年,一代名伎關盼盼黯然移居徐州城郊雲龍山麓的燕子樓,從此閉門謝客,喫齋唸佛,立志終身不改嫁,爲丈夫一一鎮守徐州的武寧軍節度使、校檢工部尚書張愔守節。

盼盼本出身於書香門第,家境殷實,她容貌秀麗,冰雪聰明。許是受家庭環境的薰陶,盼盼從小就對詩詞有着濃厚的興趣,而且在音樂和舞蹈方面很有天賦。

豆蔻年華時,盼盼不僅乖巧懂事,而且多才多藝,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們的解語花。後來,關家家道中落,父母相繼離世,孤苦無依的盼盼爲生活所迫,落入青樓,成爲一名藝伎,賣藝不賣身。因才色雙絕,芳名遠播,成爲名噪一時的頭牌名伎。鴇母賴於她的才情,不敢強逼。盼盼猶如一朵高潔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身在青樓,雖名聲在外,仍時時如履薄冰。盼盼只盼早日覓得良人,脫離苦海。可來青樓消遣的多是富家公子、紈絝子弟,哪那麼容易得遇如意郎君呢?

某天,盼盼的房間裏來了一位成熟穩重的男子,他劍眉朗目,氣宇不凡,投向盼盼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惜,充滿了關切。四目相對,盼盼心裏暖暖的。

原來這位男子是武寧節度使、檢校工部尚書張愔。盼盼頗覺遺憾,她想:爲何偏偏是個武官呢?武官威風倒是威風,恐怕除了舞槍弄棒也沒別的本事了。

這-回,命運總算厚待了盼盼,張愔不僅能寫一筆好字,而且擅長吟詩作對,是個文武雙全的多情男子。盼盼笑了,她心甘情願地做了張愔的侍妾。

兩人琴瑟和鳴,如膠似漆,每日裏輕歌曼舞,彈琴賦詩,小日子寧靜而甜蜜。盼盼最喜歡跳的舞是霓裳羽衣舞,最喜歡唱的曲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她從小就崇拜白居易,她唱的《琵琶行》最能打動人心。

可巧張愔與白居易是好友,公元804年(貞元二十年),白居易任校書郎,赴任時途徑徐州,遂前往看望張愔,張愔盛情款待好友,席間張愔讓盼盼侍奉左右,白居易一見之下,驚爲天人,當場寫了兩句詩贈予她:“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

許是上天也妒忌盼盼的幸福吧,短短兩年,張愔病逝,偌大的張家樹倒猢猻散,只有重情重義的盼盼攜老僕移居燕子樓,爲夫守節。

張愔去世後,盼盼曾寫詩懷念:“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牀。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盼盼心裏的痛椎心刺骨,無法排遣。“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兩百年後的李清照應該是最懂她的人。

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爲一人長。自從不舞霓裳曲,鈿頭羽衣壓空箱。

孤寂愁苦的生活延續了十年,盼盼也就30歲。正應了一句話:情深不壽,慧極必傷。816年素秋,盼盼的痛苦生活終於終結了,她和張愔在黃泉再續前緣。

從此,人間再無關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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