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苹果 苹果

     

转自小林公号

      最近吃到的土苹果,脆而甜,好像春天里的第一声鸟叫,清脆透彻,听似婉转却又决然冲击听觉般直接冲击味觉。 让我想起记忆中的苹果味道。

      出生在新疆,直到我离开以后,吃其他地方的水果,才知道这里的甜美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媲美的。 可惜多年后反复回疆, 不知是规模种植还是品种改良还是记忆的美化的原因,很多水果就是不复以往。

      说到苹果,小时候家里有几十棵苹果树. 最近,父亲的画面,总是和春天里的一树果树花和蜜蜂连在一起,反复出现。

    父亲搭着梯子,在苹果树上间花还是间果, 我在树底下玩耍,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待命, 因为爸爸从小干活就喜欢带着我, 他的那句“ 做人不能做狗屎鞭子, 要能文(闻)能武(舞)”, 一直贯穿着我小时候的始终.

转自《小林》公号

      仰着头看着他,父亲好像时不时的喊我递个什么东西, 我擡头望着, 并不算剧烈的光线里, 一树苹果花,白色的一簇簇, 有蜜蜂在上面忙碌的环绕;又好像幻变成青青的一串串小苹果。

      父亲在梯子上, 笑着看着我。 画面总是停在这个瞬间。 


      家是有院子的平房, 苹果浓郁的香气在冬天充斥着烧着炭火炉的空间,同时充斥着一种淡淡将腐的味道,引发我的一丝警惕。 

      冬天里父亲总是在看书或是报纸,在当时都是比较稀有的资源,给我们定了当时能够唯一给孩子订到的所有的刊物, 《知识就是力量》《中国少年报》等等,上面有一个小虎子的连载漫画, 每次我都津津有味的看,接着父亲就会让我根据漫画来写作文。 似乎因而从小就有点警惕着拿到新的报纸的快乐后面跟着可能来的痛苦。 当然, 那点小痛苦也就似乎更能凸显出我拿到报纸时那种愉悦和快乐的珍贵。

        印象最深的一次, 估计是父亲实在没法给我说清楚要怎样修改作文,于是直接操刀在我的作文纸上开始写,写的范文是给我绘声绘色的描述后院槐树上鸟叫要怎样描写,我现在都记得娟秀的字体出现在我的作文上, 那时候却是丝毫不担心老师会发现基本是父亲代写的。 

      冬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室内, 父亲在新年临近的时候给我们做衣服, 拿着粉块,量了我们的尺寸, 在衣料上开始比划和划线, 剪刀下去的时候我总会有一丝紧张, 万一量错了, 划错了线怎么办?印象中最深的一件新年的衣服是哥哥姐姐三件衣服裁剪下来的布头块拼接的,门襟是对称的色彩的搭配, 在当时一件衣服只有一块布料一个颜色的年代, 算是非常的惊艳, 让我觉得如此的别致,独出心裁, 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没有自己的专属衣料这个铁的事实。 

      这样回想起来, 关于父亲的记忆还是很多的,很温暖的,真的不知道初中时为什么会和他闹成那样。 居然话都不爱和他讲。


    大雪,也大概是寒假的时候,父亲会算着日期说:今天又该去翻果子了。也就是把在地窖储存的苹果要全部翻捡一遍。 偶而好玩跟着去. 扒开被雪封住的地窖口, 然后顺着梯子下去, 成堆的苹果在地窖里,空间中混合着苹果浓郁到窒息的香,需要轻轻的把果子翻捡一遍,把一些有腐烂迹象的果子挑出来,整个劳作枯燥而无聊,我很快就呆的厌倦,父亲就说你回去吧。后来每次问我要不要去的时候我都是摇头。 

        父亲种植的是当时当地少见的“黄元帅”而不是当地俗称常见的“二秋子”品种,现在超市里也很少见到。把苹果储存到冬天春节前, 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夏天的苹果从来不需要购买,院子里有夏苹果可以随意挑着捡着来吃,可是到了冬天, 家里有几十棵苹果树的我居然开始吃不上一个完整的好苹果。 每次放学回来,桌子上放着一个筲箕, 里面就放着妈妈削好的各种残缺形状的苹果,不管怎么吃, 都有一丝腐烂,以至于我猜我其实是不知道金帅苹果真正是什么味道。

      苹果特有的香气混着那种对于腐烂的担心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记忆里。 出去出书以后,和朋友交流起来, 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 家里的孩子永远吃不到那样东西是个常态。 有一次我们笑谈起来, 说卖苹果的吃的永远是烂苹果, 杀牛的永远吃不到最好的那一块, 还有卖鸡蛋的永远吃的是打碎了的鸡蛋之类的来揶揄爸妈。

      回想起来, 冬天冰天雪地,没有可以收入的地方, 苹果是唯一家里冬天收入的来源, 春节期间是苹果腐烂的高峰期,没有什么各类保鲜技术,只能是保证合适的温度湿度和空气流通, 看着苹果腐烂,估计父亲的心情简直就是看着家里的生活费在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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