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先生------情深至此〔1〕

>> 人類最高理想應該是人人能有閒暇,於必須的工作之餘還能有閒暇去做人,有閒暇去做人的工作,去享受人的生活。我們應該希望人人都能屬於“有閒階級”

>> 我所謂的寂寞,是隨緣偶得,無須強求,一霎間的妙悟也不嫌短,失掉了也不必悵惘。但凡我有一刻寂寞時,我要好好的享受它。

>> 人的身與心應該都保持清潔,而且並行不悖。

>> 舊的東西之可留戀的地方固然很多,人生之應該日新又新的地方亦復不少。

>> 真正理想的伴侶是不易得的,客廳裏的好朋友不見得即是旅行的好伴侶,理想的伴侶須具備許多條件,不能太髒,也不能有潔癖,不能如泥塑木雕,如死魚之不張嘴,也不能終日喋喋不休,整夜鼾聲不已,不能油頭滑腦,也不能蠢頭呆腦,要有說有笑,有動有靜,靜時能一聲不響地陪着你看行雲,聽夜雨,動時能在草地上打滾像一條活魚!這樣的伴侶哪裏去找?

>> 我常幻想着“風雨故人來”的境界,在風颯颯雨霏霏的時候,心情枯寂百無聊賴,忽然有客款扉,把握言歡,莫逆於心。

>> 一個朋友說:“你走,我不送你,你來,不論多大風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我最賞識那種心情。

槐園夢憶 她仍然活在我心中

>> 墓旁有一小噴水池,雖只噴涌數尺之高,但汩汩之泉其聲嗚咽,逝者如斯,發人深省。往遠處看,一層層的樹,一層層的山,天高雲譎,瞬息萬變。

>> 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

>> 死是尋常事,我知道,墮地之時,死案已立,只是修短的緩刑期間人各不同而已。

>> 有人告訴我,時間可以沖淡哀思

>> 饔飧不繼

>> 好一頭烏髮,綰成一個髻堆在腦後,一個大篷覆着前額,我怕那篷下面遮掩着疤痕什麼的,特地搭訕着走過去,一面說着‘你的頭髮梳得真好’,一面掀起那發篷看看。”我趕快問:“有什麼沒有?”她說:“什麼也沒有。”我們哈哈大笑。

>> 容歌聲之美往往用“珠圓玉潤”四字,實在是非常恰當

>> Her voice was ever soft,Gentle and low, an excellent thing in woman.她的言語總是溫和的,輕柔而低緩,是女人最好的優點。

>>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脂粉,完全本來面目,她若和一些濃妝豔抹的人出現在一起會令人有異樣的感覺。我最不喜歡上帝給你一張臉面你自己另造一張

>> 季淑不是健談的人,她有幾分矜持,但是她並不羞澀

>> 人類的歷史就是由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在一個花園裏開始的

>> 等人是最令人心焦的事,一分一秒地耗着,不知看多少次手錶,可是等到你所期待的人遠遠地姍姍而來,你有多少煩悶也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 可憐現在事隔五十餘年,我每逢週末又復懷着朝聖的心情去到槐園墓地捧着一束鮮花去做禮拜!

>> 現在我說事有湊巧的一天是在夏季,那一天我們在軒前平地的茶座休息,在座的有黃淑貞,我突然發現不遠一個茶桌坐着我的父親和他的幾位朋友。父親也看見了我,他走過來招呼,我只好把兩位小姐介紹給他,季淑一點也沒有忸怩不安,倒是我覺得有些侷促。我父親代我付了茶資隨後就離去了。回到家裏,父親問我:“你們是不是三個人常在一起玩?”我說:“不,黃淑貞是偶然遇到邀了去的。”父親說:“我看程小姐很秀氣,風度也好。”從此父親不時地給我錢,我推辭不要,他說:“拿去吧,你現在需要錢用。”父親爲兒子着想是無微不至的。從此父親也常常給我勸告,爲我出主意,我們後來婚姻成功多虧父親的幫助。

>> 我猜想,是不是因爲“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

>> 我解下她的舊的,給她戴上新的,我說:“你的手腕好細!”真的,不盈一握。

>> 我們都愛西湖,她曾問我西湖八景之中有何偏愛,我說我最喜“平湖秋月”,她也正有同感。所以她就根據一張照片繡成一幅圖畫給我。那大片的水,大片的天,水草樹木,都很不容易處理

>> 。這件事我們後來說給我們的孩子聽,都不禁呵呵大笑。文薔最近在飯館裏還打趣地說:“媽,你要不要吃兩做魚?”這是我們年輕時候的韻事之一

>> 我不要你風生虎嘯,我願你老來無事飽加餐。

>> 雨住了。園裏的景象異常清新,玳瑁的樹枝綴着翡翠的樹葉,荷池的水像油似的靜止,雪氅黃喙的鴨子成羣地叫。我們緩步走出水榭,一陣土溼的香氣撲鼻;沿着池邊小徑走上兩旁的甬道。園裏還是冷清清的,天上的烏雲還在互相追逐着。

>> 我們從影戲院出來的時候,濛濛細雨又在落着,園裏的電燈全亮起來了,照得雨溼的地上閃閃發光。遠遠地聽到鐘樓的當當的聲音,似斷似續地播送過來,只覺得淒涼黯淡……我扶着她緩緩地步入餐館。疏細的雨點——是天公的淚滴,灑在我們身上

>> 我們是每天寫一點,積一星期可得三數頁,一張信箋兩面寫,用蠅頭細楷寫,這樣的信收到一封可以看老大半天。三年來我們各積得一大包。信的內容有記事,有抒情,有議論,無體不備

>> 青蛙鼓譟

>> 。因戒指太鬆而把戒指丟掉的不是她,是我,我不知在什麼時候把戒指甩掉了,她安慰我說:“沒關係,我們不需要這個。”

>> 。事畢立刻回家,從後門進來匆匆登樓,季淑總是靠在牀上看書等着我。

>> 你上樓的時候,是不是一步跨上兩級樓梯?”她有一次問我。“是的,你怎麼知道?”“我聽着你的通通響的腳步聲,我數着那響聲的次數,和樓梯的級數不相符。”我的確是恨不得一步就跨進我的房屋。我根本不想離開我的房屋。吾愛吾廬。

>> 季淑煮米放多了水變成粥,急得哭了一場

>> 季淑問我感想如何,我告訴她:買笑是痛苦的經驗,因爲侮辱女性,亦即是侮辱人性,亦即是侮辱自己。男女之事若沒有真的情感在內,是醜惡的。這是我在上海三年唯一的一次經驗,以後也沒再有過。

>> 和諧的家室,空氣不需要換。如果需要的話,整日價育兒持家的妻子比我更有需要。

>> 季淑在離去之前,把房屋打掃整潔一塵不染,這以後成了我們的慣例,無論走到哪裏,臨去必定大事掃除。

>> 。我在西院南房,每到午後四時,季淑必定給我送茶一盞,我有時停下筆來拉她小坐,她總是把我推開,說:“別鬧,別鬧,喝完茶趕快繼續工作。”然後她就抽身跑了。我隔着窗子看她的背影

>> 季淑做了好幾年的小學教師,她的教學經驗在家裏發生宏大的影響。可見小學教師應是最可敬的職業之一。

>> 與子之別,思心徘徊!”

>> 。季淑攜來一粒麪包樹的種子,栽在前院角上,居然茁長甚速,雖經颱風幾番摧毀,由於照管得法,長成大樹,因爲是她所手植,我特別喜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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