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得的閒

                   


                            偶得的閒


       

      平時多爲獨處時間。除了熬夜班,忙家事,多是一個人去公園——走路,遇見了同伴就聊天,去城市書房或逛街,無心打扮。而終於盼啊等啊,有那麼一天,把女兒安置好,純賦閒一天。忘了諸多事,迴歸自由心,仍是小兒女,侃大山,曬曬陽光,晾晾心情。

        不顧夜班的人困馬乏,直奔閨蜜家。冬日暖陽難得,偷來的閒情不減,心情愉悅慵懶,就一同信步閒庭,走向頂樓露臺。在那裏,裹了一冬的罩子已卸下,略帶古樸風的鞦韆迫不及待地露面了,上面有軟軟的靠墊,長枕般的玩偶,動作迅猛地坐上,讓閒置久了的它不由搖晃,還有點猝不及防,不適應。面前的桌上還放了兩個方墊,搭腳於上一個,閨蜜坐了一個。生美葵,樂事薯片,幾瓣柚子均已靜物身旁,於是,悠閒隨意的茶舍氛圍就隱現了,開始隨聊隨談,家裏趣事,工作感悟,網上小段,禪意濃濃,青春猶在,時而朗笑,時而狂歡,樂不可言。

      正兀自談笑間,手機上有一則消息:林清玄病逝。一時間沉默,似乎看到那位集美文與禪意,智慧與通達,帶來一束光指引,一束花陪伴的他竟然這樣翩然如蝶離去,讓人唏噓。在現實與夢想之間,給了我們至美至簡至哲理的信念,態度,意義,有生活的美好,有修行修爲,真是一種無奈又痛徹的失去,歷久彌深。挽留不住的時間,挽留不住的人尖,只能期待冥冥之中的輪迴。

        只在回神回味間,又平復到了自己的目前。聊些別的罷。半睡半醒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眼前湛藍的天,耳畔輕掠的微風,曬在身邊的懶洋洋的暖,還有佳人的陪伴,默契通心知心的言,偷來的閒,真是眼前愜意事,閉目知青山。在她有事下樓時,我回歸一個人的清歡。閉上眼,晃悠着,遠山近景,恍然如夢,半醉半仙,那種空靈悠遠,無所思無所想,不必說不必言,自會懂。

      這個露臺,有她買的圍欄,親手種的菜,天寒用塑料布蒙了起來,不過無礙的,已在秋天見識了它們的盛年,鬱鬱蔥蔥,一派生機。少數沒蓋的別人家的菜盆,顏色深褐色深綠色,有種抓地紮根的頑強力量。而家裏的陽臺上,高高低低的花盆,深深淺淺的花葉,撲撲楞楞的綻放,乾乾枯枯的骨朵,都是四季的色。這兩天的菜品也有諸多花色花樣。一盆白綠灰黃配色的酸菜魚,一盤刀功均勻細細薄薄的牛肉,一盤切後又擺回原狀的西蘭花,澆上熗鍋料汁,看見便覺得鈣量豐富;而旁邊一盤肥瘦適宜的蹄髈,一盤細細碎碎心心念的白菜胡蘿蔔絲,爽口爽心。米飯或牛肉餃子,舌尖上的家常美味,還配上碩大紫色濃郁的車釐子,不由人不熱愛生活。家裏的小女兒,還用切去麪包邊的麪包,捲上芝士,在平紙鍋裏煎了一下,讓我們品嚐,甜甜糯糯,首秀啊。

        又憶起她小時的事。曾在閨蜜家小住時帶過她。故事多多——鍋蓋頭,不掩秀氣之姿,平添調皮可愛;端坐在沙發上,把她逗得像彈簧一樣,時不時嘎嘎笑,有節奏有韻律;給她洗澡時,看到胖嘟嘟肉乎乎時,我們同時狂笑壞笑,嚇着了她;把她豎在鏡前,我猛然從她身體左側右側露臉,先是一驚,而後大笑;有一次她腳底受傷,總是坐在地板上,動作難度大,不容易地扳起腳,嬌嬌柔柔,無比寵溺地自言自語:受傷了……一遍一遍,又勝其煩;還在天氣突變時,我們抱着她散步,狂風大作,衣着單薄,竟然無恙,心虛地互相安慰:孩子身體底子好真好啊……

      在你一句我一句說時,女兒只是竊笑,一晃眼竟長成了俊秀的大姑娘。能陪伴她成長一小段,是我作爲大姨的榮幸。飯後小憩,看見飄窗上有墊子,墊子上有茶具,一本書,旁邊還有可愛的熊娃娃抱枕,陽光下的催眠。挪去茶具,意足而酣。醒後他們說,飄牀常讓他們沒安全感,怕掉下去。我說也打量了一下,掉到地板上也不是很高,沒事的。誤解了——他們是怕掉到外面,自由落體式的,兼嗚呼哀哉。幹嘛想那麼複雜,小憩而已。不過還是忍不住從陽臺側面觀察一下,確實是孤立懸空的,不是實的,不過些許擔憂一下下,稍縱即逝,倏地便沒了。

      偶然的閒,想起並喜歡那句話,心裏有故事,眼中無風霜。越過千山萬水仍然保持初心,擁有單純,知道了些許複雜卻依然簡單,經歷了悲傷卻依然快樂。忙碌之餘仍有心中田園,生活之外仍存心中詩意,俗中有雅,不偏離生活,有時粗放有時細膩,有時理性有時感性,如此這般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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