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心過生活――懷念林清玄先生

      2019年1月22日上午的工作間隙,翻開手機,一條新聞:林清玄逝世,65歲。沒有反應過來,假新聞?進一步查看確認,內心震了一下,這條信息爲這個不太寒冷的冬天增添幾許寒意。腦海中閃現“我應該寫點兒什麼”的念頭,沒成想,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念頭一直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歡喜心過生活》是我讀到的先生的第一本書,是繁體、豎排版的。那年我二十歲。很漂亮的封面,是我喜歡的紫色,一朵粉色的蓮花開放在封面上。封面的左上角寫着這本書的摘要“放下來去的煩惱和痛苦,承擔此刻的生活與希望,讓歡喜心盈滿在每一個因緣,像白雲一樣自由,如流水般自在。”二十多年來這幾句話深深地,牢牢地刻在我的心版上,每每遇到障礙、困難的時候,這幾句話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呢,則是本能地反覆默唸這幾句話……人生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走了過來,曾經的溝溝坎坎也望不見了。

        二十年後,當我真正跨入佛門,知道歡喜心,清淨心,瞭解四聖諦,八正道,十二因緣,感嘆因緣不可思議的時候,我才知道那顆種子早在二十年前已經埋下。再次品讀這本書,看着書中留下的筆記和劃線,留下的不解,不由莞爾一笑。讀書時的那道陽光,那陣雨聲,那番心與心的對話,皆歷歷在目。

      見到先生(當然是在電視上)是某一年的某個晚上,北京衛視的《五星夜話》欄目請到林清玄先生,幾十年不變的髮型,中長髮,我常把男人留的這樣髮型稱爲“浪漫髮型”,要麼藝術家,要麼瘋子。大大的腦門和第一本書照片中的人物沒有兩樣,我常稱這樣的腦門爲“智慧門”。果然,節目中先生對“愛”、“浪漫”、“捨得”的拆解充滿生活和歲月的智慧,令人會心一笑。印象最深的是對“浪漫”的拆解,他說,浪漫就是浪費一些時間慢慢走。浪費一些時間散步,浪費一些時間吃飯,浪費一些時間喝茶。人生處在遙望五十的階段,當我感到步履匆忙不起來的時候,我覺得這樣的一種“浪漫”是多麼的適時,浪費時間散步,吃飯,喝茶,侍草,弄花,伺夫,候子,何嘗不是一種浪漫?淡然、超然、自在,這是先生留給我的印象,一如他的文章。

      每讀先生的文章,不由會想,我們的生活何等相似,都有油鹽醬醋茶,都有愛別離,都有怨憎會,都有求不得,都有煩惱盛,我也可以寫寫我的日子呀。可每每下筆的時候,又覺索然無味,只能感嘆:天賦異稟只應屬於先生之人,又何是我等“死讀書”之輩可以企及?轉瞬又否定自己,天賦異稟的人很多,把玩文字的人也不少,不同之處是能如他用靈魂生活的人廖若辰星。

      對於先生離世的消息,網上報道並不多,這多少讓我有些失望。靜下來後,爲自己有這種想法感到慚愧, 生前淡泊如斯,身後怎會求喧鬧?對他來說,何曾離開?只是開始一段雲遊之旅罷了;對我們來說,他又怎會離開?曾在我們心底留存的那一份心香,會久久地散發縷縷清雅之氣。 

        林中小鳥飛過,

        清泉裏魚兒遊過,

        玄之又玄,無需答案――飛到哪裏,遊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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