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啊雨

        我向來是個對“聲音”很辦法的人,具體可以表現在我的聲音不好聽、對聲音的描寫很蒼白很沒轍等之上。比如我可以寫歌,但絕對沒有人願意讓我去出唱片,比如至今我描寫樹葉摩擦聲還在用“簌簌”……於是每次寫到下雨天的時候我就很頭疼,因爲要秉着“揚長避短”的原則,我就只能去寫看到的而非聽到的,可雨給人最大的美感,應該是在聽覺上,雨滴敲擊萬物,就像用手指撥動豎琴的弦,同樣的材質卻奏出不同的旋律;手指在撥動弦的那刻,弦是那麼挺直如鋒刃,可動作卻那般優雅。

        我向來反對將雨點比作“就像密集的鼓點”,因爲給人感覺毫無美感,把雨應有的優雅靈動全都關進囚籠。可是我承認它是一個很棒的比喻,因爲它是從聲音作比的,把雨的急雨的密全寫出來了——這就有點答詩詞賞析題的嫌疑了,我很討厭那個東西,所以趕緊拉回來——雨應該是美的。

        在我的印象裏,似乎下雨都是傍晚時刻,可能是出於私心的主觀,但是真的很美:天空變成深藍色的了,遠處的房屋在雨霧中模糊了,再遠就和天空連在了一起。嫩綠色的開闊土地突然自由了起來,隱約可以看到剛從電線杆上起飛的小灰雀自由蕩着——若要說流浪,我一直覺得灰雀纔是最好的自由者。水泥馬路的路面全溼了,呈出它的原色,小坑窪裏有些許積水。倒是從門檐兒滴下來的雨滴格外清晰,一滴一滴下墜,彷彿離人的微笑。

        終於還是要說到聲音了。下雨的聲音真的很難找到一個詞完美的形容,所以我可能需要一大段話囉裏囉嗦的。它很有層次感,你能清楚的區分它打在瓦上和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偶爾還會有打在金屬上的聲音,就像架子鼓手在有節奏的鼓點之後,突然打擊的銅鈸聲,總是醍醐灌頂。這不是獨奏,是一個樂隊,一個合唱團,每個人都是無法指揮的指揮家,用自己的心理會着旋律,完美的曲子,是由自己編織出來的。但比起單純的雨聲,我更加喜歡的是突如其來的車聲,雨天的汽車聲不像晴天,它的輪胎濺起路面上的積水,發出柔和了的一逝而過聲音,引擎的聲音不是那麼明顯了,人也就顯得不那麼躁動了。可實際上車裏的人還是躁動的,但聽雨的人卻靜了。

        就像前文說的,我喜歡傍晚的雨。在日本,黃昏的時候被認爲是一天最模糊的時刻,因爲那時候太陽落下月亮未升,哪個神也管不了這天地,於是妖就最喜歡挑選這種時候來作亂。有時候,我也夢想自己是那個在黃昏時候爲禍人間的妖,不管不顧,打破天地,僅僅爲了那一霎自由。其實你問我到底什麼是自由,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猜測,得不到的,就叫自由?所以自由是夢,就像這雨一樣,你可以看到雨水滴落,可以感受到涼意,可以聽到雨聲,但是你就是無法留住它,它的來去取決於自己,不取決於你。

        以前我很討厭下雨,因爲下雨很不方便,上學騎車要穿雨衣,每次到學校劉海是溼的,眼鏡基本看不清了,還濺一褲腿泥。有時候運氣不好,被駛過的車濺一身泥水也只能罵娘。或者不小心滑倒,有些懊惱。可現在坐在屋子裏,反而懷念起曾經和朋友沒帶雨傘,沒穿雨衣,迎着風雨大笑着談天說地,抱着沒打算幹着的想法飆車,等到家的時候,洗完澡躺牀上,感覺很好很舒服。好吧,得不到的美好就叫曾經,即將迎接的美好叫做未來,過去的美好走了,我打算迎接未來。

        我經歷過兩次太陽雨,第一次是初三,和最好的朋友一起推着自行車回家,之所以是推着,是因爲車胎爆了,下了太陽雨,回家之後看到了彩虹。第二次是高二,我給一個人說明天會下雨,第二天做早操,太陽散發着金輝,雨滴就落下來了,雖然沒有彩虹,可是我看着背影,笑了一早上。

                                                        201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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