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的輪廓——我對世界的認知

        當我們看鏡子裏的自己時,鏡子裏的自己也在看着我們。有時候我們很難區分哪個自己是真實的,就像我們很難相信我們的生活是真實的一樣。

        如果我要說這世界的確如馬克思所言是物質的,那麼這篇文章裏的一切言論將顯得愚蠢而可笑——當然,我並未否認這個論斷,只是這篇文章裏所論述的並非是物質而已——人對於世界的認知,我們對生活的感受是我論述的話題。

        我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一種消極的狀態。莊子對生活的“無爲”態度以及陶淵明的隱士思想強烈的影響着我。未來對於我來說,成了一種不可知的前進;而過去對我來說,也只剩下虛無。——當然,要徹底擺脫這種對我產生久遠影響的思想肯定是極爲困難的,這是一個像釣魚一樣需要耐心和時間的過程。並且在這個過程中,我並不能否認它所帶給我的平和的心態以及深遠的包容心,讓我得以在面對焦躁與憤怒時保持冷靜,不至於引發更嚴重的後果。然而萬事萬物的聯繫並非隻言片語所能論述得當,塞翁失馬是生活的常態。我們永遠也無法估量,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究竟能引發多大的災難。當然,這很悲觀,也或者是巨大的驚喜亦未可知。

        正是基於這一點,讓我相信命運的存在。哪件事會引發事件哪件事不會,在哪個時間條件下發生在哪個時間條件下不會,這一切總應該有一個標準。若我們單純將一切歸結於物質,那我們將無從解釋,我們的生活在運動過程中,條件的隨機組成究竟該如何判斷?如果不能,那麼這是否算是一種不可知論?

        當然,這與宗教並無關係。你可以認爲宗教也是基於不可知論而形成的,但是就像是人類屬於生物而生物並不特指人類一樣。——這樣的結論的得出,也是基於唯物主義的。

        如果我的理解正確的話,時間應該就是物質的運動。在不斷得變化中,我們可以從短期變化(即肉眼可見的變化)中獲得這種認知,就像人類從嬰兒成長爲少年,慢慢成熟,慢慢老去,直至死亡。運動是絕對的,然而對於這種認知的獲取也取決於人的精神。那麼人作爲物質變化的一部分,則會對物質變化的感官帶有強烈的主觀性。這應該是我對於自己對時間虛無認知的重要原因。

        人是情感的動物,情感作爲組成人的重要部分,對人會產生巨大影響。因此人類是羣居動物,是社會性動物,需要情感交流與聯絡,從而衍生出道德、法律等等。佛教就將之歸結爲喜怒哀欲憎惡懼。因此我總想通過“物質”的方式,留下時間流逝的切實證據,比如文章書信等。

        我們常說中國人缺乏信仰。事實上從新文化運動後,儒學正統地位被我們打破之後,我們便沒有再建立起一套新的,完整的信仰體系。或許會有人質疑,說歷史證明宗教和政治相結合的結果只能是失敗,所以能存在幾千年的儒學怎麼能是宗教?況且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道教佛教伊斯蘭教少數民族宗教都是正宗宗教,爲什麼強行要把儒學說成宗教?在我看來,從某種意義上,儒學一直扮演着宗教信仰的角色,只不過由於中國小農經濟根深蒂固,所以它更明顯的表現侷限於知識階層與士大夫階層。它雖然沒有宗教組織形式,然而它有自己獨立的價值體系、行爲準則與崇拜對象,並且長期爲統治階級所青睞,無疑是最具影響力的“宗教”。而儒學的破滅即是宣告着中國主體信仰的破滅,中國人行爲準則和道德標準的破滅,自然是現狀的重要原因。遺憾的是,我也屬於缺乏信仰的那一類人。當然,信仰是可以重建的,雖然這是一個極其緩慢的過程。

        我偶爾會陷入一種自我質疑與自我否定中,緊接着與自我肯定形成一種循環。這種情況往往出現在失敗過後。苦難與麻煩往往是常伴我們生活的,我們處於這個“不可知聯繫”(前文論述過的)的世界裏,因此容易陷入判斷與選擇之中,錯誤也就如影隨形。因此人與人交往的包容心就是爲了應對這種客觀不可知聯繫與主觀差異性,由此以是人際交往得以延續。

        然而我們的一切行爲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及人的價值是什麼這一哲學難題,依舊困擾着如我一樣的對世界的質疑者。彷彿本能一般得陷入沉思,而得到結論,卻又不斷推翻。這或許是一個永恆的問題,而我們每一代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結論。

        當新世界的大門打開時,那些率先站在門口的人無疑是最艱難的。或許他們考慮到的,並非是世界日後的模樣,而僅僅是當時對於他們的意義。當然,他們也很可能知道,這份意義,將對世界產生的無可估量的影響。但他們,無疑是那新舊時代交替的大霧中間,輪廓最清晰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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