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四十年夏，國家一派興盛，學風大興，國家廣招德才賢能之輩，對當下的學術的造詣中，當屬當今右相最爲高深，想當年右相可是從千人之中拔得頭籌，如今走到右相的位置當真是實至名歸，果然今年的命題文章又是右相親自提筆。
右相二十歲那年一舉拿下三甲狀元名號，到如今已經五年有餘了，但是每次給祁國選拔出來的人才都能人盡其用，他的爲人有極爲平和，很受當今聖上青睞，但是右相如今二十又五還沒有娶親，坊間常常流傳着關於右相和湯家大小姐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
右相本命周洛笙，是一教書先生的孩子，這個教書先生又是湯家老爺湯玉成請來爲少爺小姐們授課的老師，據說某次右相去湯府找父親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湯家大小姐湯佳麗，但是就覺得驚爲天人，從此就埋下了情深的種子，雖說那時候右相容貌出挑，但卻不良與行，常年坐在輪椅上，別說是湯家老爺，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會把閨女嫁給一個身上有疾的人吧。
哎，後來右相的腿好了，但是湯家大小姐卻出嫁了，而右相現在至今未娶，這算不算上是深情不付。
說書的先生把手中的尺子一放，喝了口茶水，又慢慢說道，上回提到，普通人家不可能讓閨女嫁給一個身體有疾的人，但是深情的人不只有一個，接下來說到這個人吶，是湯佳麗湯大小姐的表妹楚未晞，說到這個楚未晞啊，就要多說一點了，雖然祁國的民風開放，但是對於的女子來說大多數面對如意郎君的時候還是含蓄羞澀的，但是這位姑娘不一般，她雖是湯家表親，但是這楚家姑娘又是一個可憐的人，父母早早的離世留下她一個人，後來輾轉到舅舅家，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加上她的容貌着實有點不堪，常年在湯家受人欺負，據說那時候只有右相願意幫她，後來楚家姑娘在沒和周家定親的時候就常常跟在周洛笙的身側，一腔深情，卻還是抵不過心中初見，右相心中湯家大小姐纔是深愛，據說是楚未晞得知自己的付出的情誼沒有迴應就傷心離開了，至今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一回話畢，桌下客有人開始問道
“湯家小姐的美貌才華京中早有耳聞，右相對她鍾情也是當然，但是說楚未晞傷心離開有點不對吧，我的夫人之前是周家的鄰居，她曾多次看到楚姑娘無微不至的照顧當今的右相，爲什麼會在右相腿好之際離開了，我想這其中的原因也不能由我們猜想作罷！”
說書的先生摸了摸自己長長的鬍鬚，感嘆道：“這只是說書，對於我來說，倒是挺佩服楚未晞這姑娘的，不知大家是否有所耳聞，楚姑娘學醫就是爲了幫助右相治療腿疾，頂着身後非議，她不但沒有退縮，還一直堅持了下去，我想當今就算是一些男子也不能像她這樣豁達吧，只是感情這東西並不是人情世故，講究終歸是你情我願！”
臺下的聽課中有一男子極爲矚目，他身着一身月白常服，翠色髮簪束髮，他本身膚白髮黑，看上去更有公子世無雙之感，只是這男子在聽到說書先生講了這一段關於右相的坊間趣聞的之後就開始沉默不語，默默喝着桌上已經冷了的茶水。
故事最後，賓客四散，那男子並沒有離去，後來在說書先生收拾書案上的東西的時候，他起身過去，在他的書桌上放了一錠紋銀，老先生愕然的擡起頭看着眼前氣質出衆的男子問道：先生何意？
男子彎了彎嘴角笑道：先生說的書很是動聽，引人入勝，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感覺，希望先生以後可以繼續說下去。說完男子就離開了。
老先生說的沒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但是人這一輩子不會總在一個地方踽踽獨行，也許有一天他會發現花園中開得雍容的牡丹並不適合他，更適合的也許是山間白露之下獨自綻放的百合。
來福客棧
周洛笙正在看着治水的書籍，這次他向皇上請命南下治水，不僅僅是想把困擾民衆的水患治好，更是爲了找一個人，找一個答應了他三月歸家，但是五年未還的人。
推開窗，周洛笙看着窗外的殘月，突然就很想以前總是纏着他叫笙哥哥的姑娘。
十年前
周洛笙隨着父親到京中謀生存，他患有母胎帶來的腿疾，母親始終不喜他這個兒子，雖然他自幼就聰明，但是沒有一個母親喜歡常年照顧一個殘疾的兒子，後來她就離開了，沒有留下一句話，周洛笙也就是從那時候意識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他開始跟着父親學習，琴棋書畫各個方面後來都學有所成，後來父親在街上賣畫的時候有幸結識了湯家老爺，給了父親教書先生的職位，也管着周洛笙的溫飽。
他記得那時豔陽春日，湯府外的洋槐花開得很是濃密，伴着陣陣花香，父親有次忘了帶授課所用的書籍，他就給父親送了過去，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湯佳麗，很美麗的一個女子，就像是一顆明珠一樣耀眼，可能越是殘缺的人就越喜歡追求美好的東西，但是他知道這樣的女子是不屬於他的。
回去的路上，看到很多人在欺負一個女孩子，那那女孩子穿着灰色長袍，身上全部都是塵土，那些人嘴裏說着：“醜八怪，醜八怪。”女孩子縮在牆角，全身都在抖動，周洛笙推着輪椅過去，大聲說道：“我已經叫我父親報官去了，你們再欺負她，以後就在深牢裏面度過吧!”畢竟周洛笙比他們年長几歲，都是一羣孩子，也無法考察他言語的真實性，趕緊跑了。
周洛笙慢慢推着輪椅過去，看着縮在那裏的女孩子就把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擦一擦，趕緊回家去吧。”
女孩慢慢擡起頭看着他，女孩得右眼周圍有一塊大大的紅色胎記，她的容貌並不醜，尤其是一雙眼睛讓人想到深山雨霽時候的樣子，她接過他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自己髒髒的小臉，問他：“你不怕我嗎？”
周洛笙笑了笑不答反問她：“你怕我嗎？”
女孩子搖搖頭說到：“不怕，你長得好看。”
周洛笙笑着答：“你長得也好看，只是很多人不能欣賞到你的美麗罷了，所以不要坐在地上，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子笑了，就像是早上窗邊滲進來的陽光一樣，乾淨，溫暖。
她站起來，看着坐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問他：“我可以摸摸你的腿嗎？”
他點點頭
那雙腿腿從出生就沒有什麼感覺：“不疼嗎？”
周洛笙搖搖頭。
沒想到周洛笙把她送回了自己剛剛那個才離開的那個地方，她住在湯府？
湯家老爺剛好看到送楚未晞回來的兩人，喚了她一聲：“未晞。”
楚未晞乖乖喊了聲：“舅舅。”
原來他是湯府的表小姐，湯玉成摸了摸女孩子的頭說道：“謝謝洛笙送未晞回來，常聞你父親說你的學識比他見解更多，以後常到府如有上來，也讓着其他的不知事的幾個孩子學習下。”
周洛笙拱手答道：“老爺謬讚了，洛笙才識學淺，能到府中見識已是洛笙之幸。”
本以爲就是這樣說說，沒想到之後湯玉成還專門派人來接送他到府上學習，他父親倒是樂見其成，湯玉成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父親正是他三個兒子的老師，每日教導他們學習，但是，半大的少年，正是調皮的年紀，誰又能靜得下心學習，三天兩頭逃課不說，還把周洛笙的父親氣得不輕，後來湯老爺管束之後情況才得以好轉，父親的課比較板正，他還是喜歡自己學習，有時候在父親上完課之後，他會提點三人一點，果然三人的學習都能各有所悟，唐老爺看着自己家的兒子有所長進，也是喜上眉梢。
……
一日周洛笙看到湯府的小僕們正在差使楚未晞做事，剛好周洛笙路過看到了，他現在很受老爺喜歡，要是他向老爺打什麼小報告，他們也不好做事，奴僕們就四散走開了，未晞放下手中的笤帚，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很大，靈動的樣子像是一泓清泉，她看着自己說道：“我可以叫你笙哥哥嗎？”
周洛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女孩從地上爬起來，撣了一下身上的灰層：“笙哥哥，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願意和我交談，除了爹孃、舅舅，只有你。爹孃常說，我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知道的，是不同的，我知道的笙哥哥比起未晞來，肯定受了更多的苦，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周洛笙笑笑，她說得沒錯，從小身殘，哪會不受人白眼，只是後來才知道，不在乎便不會神傷，也就慢慢的不去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沒想到她小小年紀便也知道。
本來以爲她說着玩玩，也沒有放在心上。
楚未晞到湯家來一直沒有求過舅舅什麼事情，那時她第一次去找舅舅談話，對於舅舅談不上親近，但是他又是待她極好的，雖然舅母不是很喜歡她，但是舅舅卻一直維護她，讓她在府上纔沒有受到什麼欺負，她告訴舅舅自己想要學醫，湯玉成很驚訝侄女的話，也很高興她有此想法，便索性答應了她，舅舅給她請來京中最好的老師教她，對於學醫她是半途學者，但好在刻苦，對於老師傳授的東西能夠很好的記住，老師也是極喜歡這樣的學生，所有每日都會多傳授些其他的知識。
楚未晞潛心學習醫術，她想看着她的笙哥哥站起來的那天。
有時候未晞會在完課之後推着周洛笙出去走走，之前周洛笙以爲她學醫是爲了自己，本想讓她不必爲自己勞碌，可是那時候她的一席話讓他覺得她並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她說醫術用於救人，能夠幫助他那是她的追求，但是學好醫術也許會幫助他們的這樣的好多人。
她真的很認真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煉藥對周洛笙來說簡直是哭笑不得，只要每次她從師傅那裏學會來什麼治療腿疾的方法之後總是先讓他試試，看着她抱着一堆瓶瓶罐罐的時候，他總是要扶額嘆息，真是執着的姑娘。
以前周洛笙到湯府走動倒是頗平凡，只是後來不知道是誰傳消息說周洛笙愛慕湯家大小姐，這消息傳到了湯夫人的耳中，甚怒，眼看女兒到了出嫁了年紀，傳出這樣的風言風語，以後佳麗怎麼嫁人，湯夫人馬上就跑去找湯老爺鬧去了，說要不給她一個說法，她就去靜山寺出家。
周洛笙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眉頭緊皺了好幾天，湯老爺待他和父親是極好的，並不想讓他難做，就以要考取功名的藉口回家了。
祁國民風開放，對於只要有學識的人才，都會特殊關注，雖說是藉口，但是周洛笙閒在家中無事就準備了考試，沒想到卻考了最好的成績，當地的官府特意到家中來拜訪，才發現高中第一的人患着嚴重的腿疾，知府王大人又是一個及其疼惜人才的人，就把初試第一但是身上有疾的情況上報給了上級官員，後來得知周洛笙身患殘疾卻能得到第一的成績，實屬不易，特批他參加第二輪考試，於是周洛笙就走上了考試的道路。
這幾年楚未晞跟着師傅在外面學了好多治療腿疾的歧黃之術，一回京才知道現在周洛笙不在湯府做侍讀了，聽了緣由，楚未晞覺得心裏很是煩悶，她的笙哥哥那麼好，要長相有長相，要學識有學識，怎麼就配不上湯佳麗了，等她幫她笙哥哥的腿治好了，以後求親的人不知道多少呢？
來周家已經多次，她早就熟門熟路了，主屋沒有人，果然又是在他的小書房窩着看書，果然那道清冷的背影坐在窗前，一手執筆，一手握書，一頭青絲用白色的髮帶束着，明明就是偏偏公子，看不上他的人簡直就是瞎了眼，楚未晞從他身後走過去捂着他的眼睛在他耳邊說道：“猜猜我是誰？”
未晞捂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在她的手中上下扇動了幾下：“未晞是你吧！”
楚未晞趕緊放下手，掩飾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動：“沒意思，每次你都能猜到我是說。”
“笙哥哥未晞這次回來把你的腿治好好嗎？”
“這話你都說了三年了，我那一次不是答應你，當你的小白鼠。”
楚未晞眨了眨眼睛突然問他：“笙哥哥”，你喜歡我大表姐嗎？”
周洛笙握筆的手一頓：“怎麼這麼問？”
楚未晞趴在他沒有知覺的膝上說道：“笙哥哥，你不要喜歡她，你喜歡未晞吧，雖然我醜了點，但是我會對笙哥哥好的！”
周洛笙用筆頭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都多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
周洛笙並不是每次都在溫書，仕途這條道路他還沒有決定好參加與否。
這幾天周家裏全是滿屋子的中藥味，爲了直接給周洛笙治病，他直接讓周父答應自己住在周家，湯玉成怎麼不明白未晞對周洛笙的情誼，也就由着她去了。
看着家中忙碌的人，周洛笙心裏有種異樣的情緒，那姑娘端着幾大碗黑乎乎的湯藥，他看着眉頭打結，但是看着她額頭上的細汗，又默默把幾碗藥全都喝了。
“笙哥哥，這幅藥是生骨的，你的腿今天晚上會很疼，所以我今天陪你睡！”
周洛笙差點被剛入口的藥給嗆到：“陪我睡？”
未晞睜着大眼睛點點頭，看着周洛笙眼中的調侃的神色才知道他會錯了意，她的耳尖通紅，跺着腳說道：“笙哥哥，你學壞了，我說我今天守着你睡覺。”
周洛笙笑笑說道：“不必，沒什麼的，什麼痛我沒有捱過，當時母親並不喜我，就是因爲這雙腿，那時她用木棍打我，她以爲我是沒有知覺的，可是我卻能感受到那椎骨的痛。”
未晞心疼的抱着周洛笙的脖子說道：“笙哥哥別怕，以後未晞保護你。”
周洛笙回抱她，感嘆道真的是小丫頭，明明自己都保護不好，還想着保護他。
……
周洛笙是被疼醒的，膝蓋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周父前幾天回老家去了，家裏只有未晞，但是現在他又不能把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叫來照顧他，他本以爲這次的藥效就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起色，但沒想到這麼疼，腿上的疼一陣陣的，他的額頭滲了一層冷汗。他疼得快要暈厥的時候，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
後來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搭在自己的雙膝上，那人握住了自己手，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累得睡了過去。
未晞看着滿頭溼發的周洛笙很是心疼，師傅說這服藥可以生骨，他以後也可以走路，但是每到下雨的時候就必須忍受接骨時候的痛楚，以後那麼多的雨天，他可怎麼熬過去……
周洛笙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膝上已經不疼了，身上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黏膩，難道是未晞幫他清洗的？腦袋裏正想着她的時候，她剛好就進來了，還端了一碗老遠就能聞到味道的藥膳。
“笙哥哥，你醒了，膝蓋還疼嗎？”
周洛笙看着未晞因爲幹活有點亂糟糟的頭髮，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情，他把粘在她頭髮上的草藥葉子拿下來，接過她手中的瓷碗緩緩說道：“膝蓋不疼了，就是辛苦你了。”
遲遲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周洛笙把手中的藥碗放下纔看到未晞在低着頭哭，周洛笙嚇了一跳，趕緊拉着她的手說道：“怎麼了未晞，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還是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湯家的人？”
未晞搖搖頭，越哭越厲害的說到：“都是我不好，本來以爲這次治療之後你就可以行走，但是以後每到下雨的時候你都要忍受那樣的痛楚，就覺得自己好沒沒用。”
周洛笙趕緊把未晞抱進自己的懷裏：“不要哭未晞，沒事的，笙哥哥很感激你，我本以爲我一輩子都會與輪椅爲伴，但是是你給了我希望，未晞厲害，我現在的膝蓋已經有知覺了。”
未晞從他的懷裏探出頭，一雙紅紅的眼睛看着他：“真的有知覺了嗎？”
周洛笙點點頭。
未晞從他懷裏爬出來，趕緊把熬好的藥拿過來“還是要吃藥，堅持纔有成效。”
周洛笙搖了搖頭，嘆息到“這丫頭。”
他不知道未晞跟着他的師傅是到哪裏去學習的，但是他的腿居然可以慢慢的行走了，雖然只是幾步，但是他卻能慢慢的走動，他的心口砰砰的直跳，原來走路是這樣的感覺，眼看他站立的時間過長，那姑娘又在旁邊開始唸叨。
周父回來的時候看着未晞扶着周洛笙在院子裏面走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他在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自己兒子站立的樣子，想着未晞這姑娘就是他們周家的福星，可不是福星嗎？
周洛笙腿雖然可以行走，但是不宜長時間站立，於是他參加考試的時候還是坐在輪椅去的，他想好了他要入仕，他要祁國身體殘疾的人都能夠得到最好的關注。
周洛笙有又了本次的第一，這個考試本來就是招攬人才極爲重要的考試，往年的學子中雖說也有拿第一的人才，但是想周洛笙這麼思緒縝密的卻不少見，這件事情也引起了當今聖上的注目，畢竟這是祁國多年來第一次允許身體有疾的人蔘加考試。
日後還有一場考試，要是這次周洛笙再拿第一，他可是多年來連創三甲的第一人。
周洛笙參加殿試之後就直接回家了，看着在院中忙碌的人，周洛笙想以後一直這樣也未妨不可。
周洛笙果然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拿了祁國第一個三甲狀元，他也是第一個見了聖上沒有行跪拜禮的臣子，皇帝感嘆，要不是這次破例舉薦，怕是他祁國又要失去一個人才。
現在周洛笙的腿疾已經慢慢在好轉，自己也能慢慢的走路，未晞這段時間一直關注着他的身體還不知道他已經高中狀元，直到一羣人到周家賀喜的時候才知道身邊的人多厲害。
看着未晞眼中的笑意，周洛笙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
“要做就最厲害的人”這是未晞走之前說的話，她又要跟着她的師傅出遊三個月。
周洛笙送她到城門口，看着她慢慢的模糊的身影，他在心裏想到：“會的，我會做最厲害的人。”
…….
僅僅三月，周洛笙獻策不僅有力的解決了北方的乾旱問題，還爲祁國的人才提出的新的選拔制度，深受聖上的喜歡。
聖上對於周洛笙的喜歡不言而喻，甚至還想把九公主嫁給他，不過周洛笙卻以自己心裏有喜愛之人拒絕了，大家都知道狀元周洛笙少年的時候就喜歡湯家長女，只是這湯家姑娘已經出嫁兩年了，他還是這般深情，又引起的一大片人的嘆息。
三月已過，答應他三個月就回家的姑娘還沒有回來，他不由得着急，但是他生辰那日卻收到了一封來信以及一張藥方，是未晞的字跡，她說她還要遠遊一段時間纔回來，讓他不要擔心，藥方記錄的是治療他雨天腿痛的藥材用量。
其實很多人都說錯了，他不是在等什麼湯家大小姐，他只是在等他的楚家姑娘，每個人都喜歡美好，但是也許時間長了纔會發現，那些讓你安心的人才是值得一生陪伴的存在。
…….
周洛笙以爲她說的一段時間多則一月少則幾日，只是這都已經半年時間了，她還是沒有回來，他開始慌了，她所謂的和老師去學習只是藉口，她的老師明明是回家探親去了，未晞的老師送他出來的時候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姑娘一直茆着一股子勁兒在求知，今天見着你我或許才明白，如果她回來了，請你好好珍惜她吧，這麼傻的姑娘沒有幾個。”
周洛笙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她去的哪裏，祁國這麼大，要是她不回來了，他該去哪裏找她？
楚未晞離開了，周洛笙派人四處打聽那個右眼有紅色印記，笑起來眼睛裏有星辰的姑娘，但是兩年多了，還是沒有音訊，她到底在哪？
一心想着事情沒注意把一個小女孩撞到了，小姑娘看着七八歲的樣子，坐在地上也不哭鬧，乖乖的抓住周洛笙伸出的手站起來，看着她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這雙眼睛太像她了。
“哥哥，你在看什麼？”
周洛笙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道：“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小女孩甜甜的笑道：“我的眼睛當然好看了，這是晞姐姐換給我的。”
周洛笙的手一頓，心口緊緊一提，一字一頓的說到：“晞姐姐…….換給你的！”
“對啊，她說只要爹爹給她治療腿疾的藥方，就答應給我換眼睛。”
小姑娘說完就蹦蹦跳跳跑了，周洛笙蹲在那裏久久沒有反映，往返的路人忍不住都會看一眼這個俊秀的男子，只是他的眼中的悲傷太明顯，沒人敢前去打擾他。
…….
周洛笙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周洛笙妄你自說爲人清醒，這麼多年連一句承諾都不不曾有過，她說會保護你，你只當是笑話聽聽，這麼多年可不是她在身後護着你！
三年後，江南水鄉
那是周洛笙多年來第一次到南方，那時候常常聽着未晞念着江南好風光，果然是好風光，只是這世界上最後的風景卻不在了。
江南的水患已經治理好了，他的姑娘會不會高興一點。
雨水打溼了周洛笙的肩頭，他站在樹下看着雨中漸漸朦朧的斷橋。
一把油紙傘慢慢伸過來，爲他擋住少許雨水。
身後的人問到：“公子在等人。”
周洛笙頓了很久纔回答：“等一不歸人”
“公子等到了嗎？”
“發榜五年尋人，長尋未果”
“公子可否告知尋人榜中內容。或許我可以幫你。”
周洛笙慢慢轉過身看着來人，他的聲音慢慢沙啞：“眼爲桃花妝，眸如山間月，覓一不歸人，長守不相忘。”
“公子知道現在知道爲何尋不迴歸人了嗎？”
周洛笙伸手拂去眼中的溼潤：“桃花妝改人不識。”
撐着油紙傘的姑娘輕輕的喚了聲：“笙哥哥”
“回來便好”
“不問緣由？”
他緊緊的把她抱住“不問。”
“可我偏要說。”
“這幾年只做了兩間事，治好了一個小姑娘的眼睛，消去的臉上的印記。可好看。”女子雙眼瀲灩的看着眼前人。
“都好看，可否歸家。”
“應公子相邀，那便回家吧！”
人的一輩子很多，最怕的事情莫過於開始時：適逢其會，猝不及防。結束時：花開兩朵，人各一方。好在你在我沒有老的時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