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在夢裏

大年初一,我們一大家子人過年團聚在一起,享受歡聚一堂的喜悅。

我正在吃着精美的飯菜,爺爺走到我面前輕聲說道:“吃完飯我們去一趟醫院吧”。

我有些詫異,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去醫院?”

爺爺有些悲傷,“你啞公死了。”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眼淚已經掉下來了。我默默點點頭,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扒飯。

啞公是爺爺的弟弟。一輩子未娶,也沒有兒女,孤獨了一生。

聽爺爺說,他出生的時候是個正常孩子,可是那個年代太窮了,爹媽在他們十歲左右就都死了。後來他生了一場病,沒有錢醫治,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是萬幸了,只是自此以後就啞了,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

雖說如此,可啞公對我們這些晚輩是真的愛的真切。我們每年回一次老家,奶奶說一快到過年的時候,他就天天往我家跑,有時候一天跑好幾趟,就盼望着我們早點回家。他說不出話,可每次看到我們,都開心的笑得像個小孩子,他很慈祥,眼睛裏有心底的那一團柔光,我們這些晚輩都感受過這一份溫暖。

他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死在了醫院裏。死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這其實只是我的一個夢,可夢裏所有的感受都很真實,我似乎看到了他在臨死前的等待,期盼着能再看我們一眼。我在夢裏似乎也在思考,如果換做是我,我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沒有溫度的病房絕望的死去,我是否會改變年輕時候的選擇。


浸延進夢裏的孤獨感,讓我突然間意識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些本能性需求,我不知道這種需求會不會因爲得不到滿足而日益被擴大。

當我們老到需要別人24小時照顧的時候,湖光山色對我們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句話輕而易舉的撞擊了我的夢想,我不知道我現在的時候是否真的是對未來的自己負責任的。這不能像解數學題一樣,可以去驗證,人生最精彩的地方就在於,在時間未抵達之前,你根本沒有辦法得出自己的答案。

沒有人喜歡孤獨,只是不願失望罷了。我喜歡偶爾的孤獨,但是我不確定一輩子的孤獨是否真的可以承受。想來,最誘惑我的不是有人陪伴的溫暖,也不是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而是在我沒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時候能有人幫我一把。

一生摯愛山與海,屍骨長埋青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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