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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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問2018年最好看的電影是什麼,相信很多人都會說:我不是藥神。
這部取材於現實,圍繞白血病人的電影,各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票房30.7億,口碑爆棚,獲獎無數,成爲文牧野、甯浩的又一代表作,讓徐崢擺脫了豬八戒、泰囧等過往形象,在影視圈的地位再上一層樓,還輸出了王傳君、週一圍、譚卓、章宇、楊新鳴等衆多實力派演員。
它擁有許多亮眼title,“年度最佳國產片”、“改變國家的電影”、“豆瓣評分9.0”……要知道,就算在整個華語影壇,超過9分的電影也不過十幾部。
在電影海報中,幾位主要角色開心大笑着,然而在電影裏,卻刻畫出了一幅悲劇滿滿的衆生相。
正如許多觀衆看完所評價的:本以爲是喜劇,結果卻讓我笑着流淚。
01
命,就是錢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程勇。
他過着一團糟亂的生活:開着一家保健品店,賣着沒人買的“印度神油”,一直交不起房租,幾度被房東趕走;老父親臥病在牀,生活不能自理;妻子將他拋棄,還要帶着兒子程小樹移民國外。
他渾渾噩噩地在“中年危機”中強撐着,像無數個你和我。
打破這一狀態的,是一位白血病病人,呂受益的到來。
呂受益託他幫忙在印度“代購”一點“藥”,這種藥叫格列寧,專用於治療白血病。國內正版的格列寧從瑞士進口,每瓶價格是37000元,但印度仿製藥市價僅2000元。
同樣的藥效,價格卻相差了近20倍。
不過,印度仿製藥在國內被禁用,走私藥品是犯法的。
礙於走私風險巨大,程勇一口回絕。但爲了父親迫在眉睫的醫藥費,以及即將被帶出國的兒子,程勇決定鋌而走險,幹這一票。
和呂受益達成協議之後,程勇立馬飛到了印度,他這才知道,在印度,這款仿製藥的出廠價只需要500元!遠遠低於國內的正版藥價格。
當印度藥廠老闆問他: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能賣那麼多藥?
程勇說:在中國,有很多病人傾家蕩產也吃不起正版藥,他們正等着我把藥帶回去,救他們的命。命,就是錢。所以印度仿製藥在中國會有很大的市場。
這時的程勇,不改商人本色,抱着賺錢的心態揮斥方遒,一舉拿下了這款仿製藥的中國代理權。
回國賣藥的過程中,程勇因緣際會集齊了一個小團隊,除了呂受益,還包括:
思慧:上海白血病病友羣羣主,人脈很廣。她是單親媽媽,女兒是白血病患者。爲了給女兒治病,她在夜店兼職跳鋼管舞。
劉牧師:基督教徒,在教堂做牧師,也是白血病患者。他英語水平高,負責跟印度廠商聯繫進貨。
黃毛:一頭黃毛的鄉下孩子。因爲得了白血病,不想拖累家人而離家出走,來到上海做着最底層的工作,惶惶度日,不願回家。
02
沒有神的光環,緊握手中的平凡
程勇一拖四,成了一個小“公司”,從此靠賣仿製藥發家致富,走上了人生巔峯。
在這期間,有一段臺詞非常感人,是程勇去呂受益家裏做客時,呂受益看着嬰兒牀裏的小兒子說的:
我剛查出病的時候啊,他媽已經懷他五個月了,那個時候天天想死。結果,他一出生,我第一眼看到他就不想死了,就想聽他叫聲爸爸。但是現在好了,有藥了,也有錢了。他要是早點結婚,搞不好我能當爺爺啊。
好景不長,很快,隨着仿製藥在病人羣體的泛濫傳播,瑞士方開始有所行動了,瑞士格列寧的醫藥代表找到了上海警察,要求大力追查“假藥”,這一案件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
另一邊,假藥販子張長林也介入其中,他自稱“張院士”,打着“德國格列寧”的旗號販賣假藥,被程勇等人揭穿,雙方結下了樑子。
事後,張長林找到程勇,要求程勇把印度格列寧的拿貨渠道賣給他,待程勇拒絕後,他立馬報警舉報程勇的店。
警察雖然沒搜查到仿製藥,但心有餘悸的程勇卻開始擔心了起來:如果他真的被警察抓了,他重病的父親,年幼的兒子,該怎麼辦?
歸根結底,他也只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對法律抱着最高的敬畏心。
最終,程勇決定,將拿貨渠道賣給了張長林,自己退出了這個犯罪走私的生意。
而思慧、黃毛、劉牧師、呂受益幾個小夥伴則對他徹底失望,幾人就此散夥。
程勇拿着賣渠道的錢,開了一個紡織廠,成爲小有所成的老闆,過着平淡的生活。
03
他不是神,卻救了無數人的命
一年後,呂受益的妻子突然來訪,找到了程勇,請求他再次去印度進貨賣藥。
原來,張長林被警察通緝,病人們都沒有了藥吃,日子過得非常艱難。呂受益也因爲吃不起正版藥,在痛苦中死去。
呂受益的死,徹底激發了程勇心中的善。
他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印度的征程,將藥帶回國內。除了病逝的呂受益,思慧、黃毛、牧師都回到了程勇的身邊,繼續和他一起賣藥。
這一次,程勇決定,一分錢都不賺,以500元進價賣給所有需要藥的白血病病人。
賣藥之路困難重重,警方加大勘察力度,一直在追查假藥的源頭。從所有病人開始,一一排查。
病人們卻是前所未有地團結一致,爲了能夠繼續吃藥保命,對於“假藥”的來源,他們一個字也不向警察透露。
印度的仿製藥廠也在這時因爲國際官司而停產,廠家告訴程勇,他們現在只能按零售價(2000元)從藥店回購。爲了讓病人吃上藥,程勇沒有提價,他依舊以500元的價格賣藥給病人,多出來的1500元自己補貼。
從靠賣仿製藥掙錢,到原價出售,到自己貼錢給病人吃藥,程勇的心路歷程,感動了無數病友,他們稱他爲“藥神”。
連逃亡被抓的張長林,也被程勇所感動,在牢裏並未出賣程勇,而是自己將罪名抗了下來。
然而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隨着警方越來越大力度的追查,程勇最終還是被“繩之以法”,等待着他的,是一場牢獄之災。
當押送程勇的警車緩緩駛向獄中,路邊站滿了前來送別的病人,他們一個個取下了口罩,目送程勇而去,眼裏的淚水或許是爲了程勇而流,又或許是爲自己而流。
三年後,程勇獲得減刑,提前出獄。來接他回家的,是警察曹斌。
曹斌說:假藥別碰了啊,沒人買那玩意了。正版藥進醫保了,沒人吃印度藥了。
我想,對於程勇而言,這樣短短兩句話,便是對他最好的迎接吧。
04
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影片的整體基調悲喜交加,笑中帶淚,刻畫了許多底層小人物的堅韌和閃光點,也引領我們反思:在這樣一個現實悲劇裏,究竟誰纔是有錯、有罪的一方?
吃仿製藥的病人有錯嗎?
他們只是爲了活着,本能地、不顧一切地,只想要活着。仿製藥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你是他們,你吃不吃?
在電影中,一位白血病老太太伸出絕望地手,對曹斌懇求道: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求求你別查印度藥了,我病了四年,吃正版藥也吃了四年。房子吃沒了,家也吃垮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誰家沒個病人呢?你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嗎?
打擊假藥的警察有錯嗎?
他們忠於職守,按照法律的規定查案辦案,打擊假藥販子,本是正義的一方。
可是,這份正義和職責,卻使得病人們再也吃不到仿製藥,不得不向命運妥協,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在調查的過程中,警察曹斌一度陷入兩難的境地——情理與法理的道德悖論,生命與專利孰重孰輕?不堪內心折磨的他,最終選擇了辭職。
走私賣仿製藥的程勇有錯嗎?
程勇不過也是一個平凡人,他也曾害怕被抓而放棄賣藥,但當他親眼目睹呂受益因沒藥吃而死去,眼睜睜看着身邊的病人們那樣無助的眼神,他再也無法置之度外。
如果自己能幫而不幫,他良心不安。
選擇走私假藥,他自知有罪,所以在法庭上,程勇對法官說:
我犯了法,該怎麼判,我都沒話講。
但是,看着這些病人,我心裏難過,他們吃不起進口的天價藥,他們就只能等死啊,甚至是自殺。
不過,我相信,今後,會越來越好的。希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醫藥公司有錯嗎?
瑞士格列寧制定的“天價”藥價,看似有罪,可是對於很多專利藥而言,研發成本本就是“天價”,動輒上百億,研發時間更是漫長,往往達數十年。
而醫藥公司並非做慈善,他們也需要靠利潤來養活研發團隊。
如果盜版藥氾濫,病人都去吃假藥,醫藥公司無法盈利,就無法支撐之後對其他藥物的研究,最終的結果就是再也沒有人願意研發新葯物,而病人們,也不會再有仿製藥吃。
因此醫藥代表在法庭上說:
請大家明白,真正拯救病人的,是我們瑞士格列寧,而不是那些盜版假藥。
甚至,印度盜版藥廠有錯嗎?
印度仿製藥確實侵犯了格列寧的專利權,卻也拯救了無數病人的生命。如果沒有那些仿製藥,世界上有多少人吃得起4萬一瓶的天價格列寧?他們都該等死嗎?
所以,有很多人贊同電影裏的一句臺詞:
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沒法治,也治不過來。
彷彿“罪魁禍首”就此揪出——“窮”即是原罪,是最根源的病。
可是,無論人類發展到任何階段,終究有一些難題是人類無法攻克的,終究有一些病是無法被治癒的。
而且,多窮算窮?多富算富?藥價多低算低?多高算高?
電影裏,即使印度格列寧以進價500元出售時,也有不少人吃不起。
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形成了一個無解的困境,和絕望的閉環。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只有立場的不同而已。
—END—
最後,隨着片尾音樂的響起,屏幕上亮起了一排排小字,雖然精短,卻是電影的正能量之所在。
在強烈的悲劇基調中,爲生命注入了幾分“希望”,也爲人心注入溫暖和安慰:
2012年 來自多個國家的120名醫生在美國的雜誌《血液》上發表聯名信抗議格列寧定價過高
2013年 印度最高法院駁回了瑞士諾瓦製藥公司對格列寧的專利訴訟 印度仿製格列寧轉爲合法生產
2014年11月 國家發改委下發《推進藥品價格改革方案》,對藥品價格形成機制進行改革
2015年5月 國家發改委、食品藥品監管總局等七部委制定了《推進藥品價格改革意見》
2015年8月 國務院印發《關於改革藥品醫療器械審批制度的意見》
2016年 工信部、國家衛計委等六部門聯合印發《醫藥工業發展規劃指南》
2018年 中國已有19個省市相繼將瑞士諾瓦公司生產的格列寧納入醫保
2018年 中國開始對進口抗癌藥實施零關稅
2002年 慢粒白血病存活率約爲百分之三十
2018年 慢粒白血病存活率約爲百分之八十五
這世界並不美好,但我們會一步一步,走向更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