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的人不願意做狗尾巴

躺在牀上想睡覺,我怕是心中的怒火、憤怒的情緒無從可去,轉化成大段大段的白日夢,這些白日夢干擾着我健康良好的作息。夢裏充滿了惡毒的詛咒,自以爲是的張狂,好像全公司、全世界都欠了我什麼,上班時保持的微笑嘴角是向下的,我懷疑是自己的神經系統已經不受控制,像某些假面具,又或者是某條狗在向着老闆歡耀狗尾巴,轉向我的時候瞬間變了一張臉,我給了她一刀所留下的痕跡,那般難看。

我把文字推出去爲我受苦,我在夢裏讓別人替我受苦,事情的結果就是,我陪着狗尾巴去醫院縫針。醫生說小青年別那麼暴躁,打架嚴重了要吃官司的。我打你媽呢。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這個醫生,我看着醫生握着另一個醫生的手,也許是他的學生,也許是護士,我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反正他握着另外一個女人的手在縫針。

我問狗尾巴,感覺怎麼樣?

狗尾巴說,麻醉的感覺很奇妙,放佛那個傷口不是我的,但能感受到他們在扯動我的肉,我沒有疼痛。這種感覺,讓我意識到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生活的感覺。

那場手術,中途出了岔子,原諒我對其他人的痛苦修修補補,對其他人的生活指指點點,然後他們對狗尾巴開始拆線重新縫,我想罵人,狗尾巴也想罵人,按狗尾巴的性格估計要拆了這醫院,但忍了,這不就是生活的滋味麼?

我在生活中醒來,又在生活的感覺中沉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圍繞着網易雲音樂、SOUL、抖音、今日頭條、知乎、微博,用他們排遣時間的間歇,好似美夢一般,通過APP功成名就,並登上人生巔峯。

不久後我發現,單純純真的人會自殺。

某一天,從生活中醒來。迷糊着按時按點擠上地鐵,抵達公司,打開手機準備打卡,發現差了1分鐘。媽的,心裏想着不打了唄。迎面狗尾巴朝我走來,“早啊”。我看着狗尾巴的臉,完好無損。狗尾巴靠近我的時候低聲說:“狗包子死了,就昨天自殺的。”

我的好兄弟,公司裏的鐵哥們。他是這樣的一個人,喜歡評價別人,喜歡倒裝反問別人,喜歡挖苦諷刺,喜歡草泥馬不說人話,喜歡顛覆他人信念。

但就這樣的一個人死了。如果你在中國的民營公司裏面做HRBP、衛道士、一個吸引狗到處跑的包子、老闆吹出去的牛逼,那麼你大概率會變成佈列東、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周星馳、變成布考斯基,變成一個憤世嫉俗每天寫公衆號罵人的金斯堡。

“你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真正做些大事,做一些對自己、對社會有意義的大事。你的職業生涯將在爲老闆擦屁股、修煉成一個狗尾巴,聽傻逼抱怨自己的頂頭上司被車撞死,聽社畜聊着家庭事業未來夢想,聽老油條聊如何讓自己的工作化繁爲簡。”

所以,我能理解他。他的自殺行爲,他的親戚就不太理解,這麼好的工作爲什麼想不開呢?離家近、錢多、事少。是不是做了壞事?我操他媽。“狗包子”絕對是我認識的最純真的人,絕望年代,純真的人才會自殺,而蠢貨、狗尾巴會活下來。

他自殺那天,非常熱,斯大林的臉高高地掛在天空中,向大地投射他慈父般溫柔的目光。

狗日的天熱,公司的空調沒日沒夜的開也無法澆滅內心的煩躁和狂熱。坐在辦公室的冰與火交織的王座上,思考一直以來的一個疑問,爲什麼讀書時代的我,每天都坐着,甚至比現在時間更長,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一上班就他媽什麼都來了呢?

我捂着痛處,靠在角落哭泣,捂不捂其實沒有區別,血總是會咕嚕咕嚕往外面冒,總是這樣的,哭不哭也沒有區別,這沒有用。

看到不遠處的狗尾巴,趴在地上添着領導的鞋子,學着狗叫。也許這能治好狗尾巴長期的腰病,也許這能讓我們重新學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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