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之困

“單單愛孩子,這是母雞也會做的事情,可是善於教養孩子,確是一樁偉大而有意義的公共事業。”

                                  — —高爾基

昨天看了白巖鬆主持的《新聞週刊》,關於五蓮二中李守梅老師事件的最新處理,覺得處理該是尊重事實,比較公正的了,也算是給了所有教育工作者一個有效的答案,免得引起更多的羣情。畢竟學生犯錯,老師管教,天經地義的事,單純用書本敲打幾下也是常理,都是可以接受的事,而過激或失控則該是要承擔後果的。

教之困,是整個社會要共同面對的問題,看似個人的問題,實際都是社會的問題,“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千教萬教,教做真人”早已經成了漂亮的口號,從社會到家庭到學校,誰在樹人,應試教育下,都在趕教知識,教答題高手,學有用的書,將來賺更多的錢,錢是衡量出息的標準,我們大都變成了有用論,有錢論的奴僕,真正的隱患或許還在後面。

你看復旦的女博士,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和四個於自己有用的博士戀愛,完成自己的各種慾望,男博士可以爲愛出賣自己的學術論文,可以拋棄妻子孩子,培養這樣的學術人才,這樣的學術素養,你指望他報效祖國,爲民請命,真是笑話呀!而這決不會是個例,只是暴雷的是個例而已,社會的意識形態,在哪個人羣裏都是一樣的,充斥着角角落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問題,笑貧不笑娼的時代。

前天,二姐叫我去逛街,路過十年前在那曾訂製過的衣服店,某某亞,看到處理的樣衣,提了一件試了一下,確實不錯,老闆看到,開了腔,你穿太出味了,像貴婦,像有錢人,我看到鏡中的自己,本來歡喜着想要的衣服,馬上脫了下來,我自覺還沒有俗到用一件衣服去充門面的地步,拉着姐姐趕緊走,到處散發着銅臭味。

這個時代 貌似人人都在讀書的時代,卻是一個文化荒蕪的時代,讀有用的書,只爲有用而讀書,考學只與錢掛鉤,真正的文化人是這個極致繁華時代的貧瘠者……他們能夠堅守,是爲愛……

在這樣的大環境中,人們偏偏要求或希望教育是塊淨土,現實嗎?人都是社會的產物,高度自律者歷來都寥若星辰,教師越來越不好做,大多也都失了知識分子的窮清高,否則也不好生存,小縣城沒有更好的就業環境,年年那麼多人擠破了頭報考教師,是真的熱愛教育嗎?捫心自問,大都是爲了一個相對安穩點的飯碗,而一二流的學生又大都不選擇回小縣城,這都是教育面對的困局。這樣的環境中教育怎會是塊淨土,又如何去遵循樹人的理念,自律才能律他。“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監管部門,家庭和學校都該好好反思自省,多些改進,多些彼此的理解和包容,避免悲劇的上演。

而今早又看到澎湃新聞網上關於五蓮二中教師事件的又一次曝光,說不單純是用書本敲打的問題,有拳打腳踢的視頻,而事情的本質就有了出入。事實到底是什麼,爲什麼開始總不愛尊重事實,引發輿情難控之後再萬般公關。真是謬之又謬,源於開始就不樂意讓事實大白於天下,又來洗白,能置信於誰呢?既然是老師確實超出了懲戒的範疇,確實是氣憤之下情緒失控造成了不良後果,該她承擔的就得自己承擔,如果照此文中所說屬實,那這教體局和學校還是儘量最大力量委婉地保護了這位教師,只是給那個學生和家長的一個交代,也在教育系統起到警醒的作用,做一名教師要把控好情緒,永遠記住面前是個孩子,他是來接受普世認知教育的,他正因爲不守規矩,不懂得上進,才需要你的耐心教育和感化的,他帶着成長中家庭和社會給予他的各種問題,和你結一份師生之緣,愛,需要合適的方式來傳遞,我們作爲老師,相信棍棒,但那個時代已遠去,我們需要調整心態,重塑自我,面對時代的需要,我是這麼想的。

新聞是什麼,是實時真實客觀地報道某地發生或正在發生的事,而如今網絡時代魚龍混雜,難辨真假。

不尊重事實的報道本身就是謬之又謬,羣衆處在新聞的末端,但羣體最大,最易以謬傳謬,從而以龐大之勢綁架媒體,甚至綁架決策者。發佈消息該慎之又慎,真實嚴謹,措辭邏輯絕對精準,當人們真正瞭解到事實的時候,反而會是平靜的,該用頭思考的不要腳丫子。

現在的學生不好管,有的你不敢管,一個投訴多年的努力就廢於一旦,傷不起,輸不起。

我是教師,我曾面對過這樣一幫學生,因爲我是老師,我永遠不會把學生從“惡”方面想,這是我做二十年班主任的最後一級學生,2012年,有一天,一位女生提着她的暖瓶找我,說有人把尿撒在她壺裏,我打開壺蓋,一股騷氣沖鼻,我的火騰騰地上竄,但我還是壓抑着,說,把壺給我,你先回教室上課,你不要在教室裏說,女生很平靜地回到了教室。我隨後去教室,把所有住宿的男生叫到辦公室走廊裏,趴在牆壁上寫自己最近一週都做了哪些不堪的“好事”,也可以寫你知道他人的,寫得好的,我不用請你家長來交流,什麼壞事沒做的可以不寫,自己回教室就可以,最後剩下了四個人,交給我的紙上沒有一個寫撒尿的事,都是遲到,曠操,上課擾亂課堂的事,我猜大暖瓶大半壺尿,絕不是一個人的事,我先找我認爲不可能做這事的進來,以最好的語氣和態度,問他,也帶嚇唬,我說,有一女生的暖瓶裏被撒了尿,這事你知道不,如果你知道不說,你和他們同罪,我認爲這不是小事,是壞,我這個班裏一個也不要,我馬上請你家長來領你回家。他小聲說,老師你別說我說的,那誰誰誰。我說,老師知道。然後,讓他回了教室,又對走廊裏那三位說,你們仨,誰尿人家壺裏來,如果沒有,就回教室吧。其中的一個說,老師,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幹這事,就走了。剩下倆,眨巴眨巴眼,各自說,我沒,我說那回去吧。

過了一節課,我又把最大嫌疑兩人叫到辦公室,我知道其中的一個是跟着另一個混的,膽小還特熊,我先叫進那個所謂的大哥來,無論我怎麼說,他就不承認,還反問我,你看到來,我說,我沒看到,有人看到,我會搞清楚的。

沒搞清楚前我是不會發火的,我讓他出去,叫進來另一位,我說你和我說實話,這事,我不叫你家長,如果說了假話,馬上捲鋪蓋回家,反正有人說是你自己,我詐了他一下,他一聽說有人說是他,急得說,老師,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啪啦啪啦都說了出來。我讓他出去,我又叫進那一個來,我平生第一次用拳頭打了這個男生,喊着真是可惡至極,他瞪着眼睛朝着我,我朝他臉就是兩耳瓜,我聲嘶力竭地喊着,給你家長打電話,就說,我打了你,他反而平靜了下來,求我說,老師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賠她壺,別叫我爸爸來。我說,不可能,這不是壺的事,我給他爸爸打了電話,請他來趟學校,他爸爸說,我正在忙着發樹苗子,我說你的樹苗子重要還是孩子的教育重要,他說,孩子在學校裏,由學校管。我說對,是該學校管,可他觸犯校規校紀,情節嚴重,你作爲第一監護人,有權知道,我說十一點前家裏必須來一個家長,否則,我上報學校,連同他入學的違紀情況,我請求學校開除,他本來就是別的班級不要的學生。十分鐘後,來了家人,是他的姐姐和姐夫,我說你們不能作爲家長來處理這事,倆人點頭哈腰地賠不是,說對不起,父親忙,忙是什麼理由。說小孩子淘氣,請老師原諒,鬧半天是我不大度呀。我給他們說,這裏是中專生,我不認爲是淘氣,他們在教室裏,不出去上廁所,把別人的喝水壺當尿壺,換作你是老師,你處理一下我看看。我不說他是什麼行爲,今天你們領回去,守着讓他尿你家鍋裏,可以吧!你弟弟淘氣嗎?你們也一塊淘吧!

氣話說過也就罷了,而事總得解決,他畢竟是個學生,父母不到場是不行的,我和他姐姐說,既然你父親忙,那就等他忙完了再來,孩子你倆先領回去,出去買一把壺賠給女生,等你父親什麼時間有空再領着孩子回來,他們接受了我的處理意見。

我把另一個熊孩子叫進來,鑑於他也不是這一件事,他經常起夜不去廁所,而尿在宿舍裏,滿屋騷氣,搞得其他同學沒法住。鑑於這種種,我給他父親打電話交流了一下,也樂意賠女生一把壺,並賠禮道歉。但我從他父親嘴裏聽出,家長並未覺得這是個事,說小孩子嘛,冬天冷,不樂意出去上洗手間。中專生是八九歲的小孩子嗎?怎麼會這樣子思考問題呢?那時儘管在老校,但廁所都在樓裏呀,我沒有義務教育家長,但我還是說了句,你們住在農村,廁所都在外面,孩子可以隨地大小便嗎?父母總愛急着爲孩子蓋面一些問題,等大了管不了了,又自己受苦,是不是叫自作自受啊!

教了三十幾年書,家裏學校菜市場,視野自然侷限,而透過形形色色的學生和家長,教育確是個棘手的問題,校園攀比,欺凌,吸菸,戀愛,青春的困惑迷茫中,成長真的很難,深感教育的無力,而唯有愛才能解救這一切,以一種合適的方式傳達的愛,纔是真正的教育,而絕不是棍棒和辱罵。

因爲五蓮二中教師的事,瞎扯了一大通。但我不評論那楊守梅的事,因爲我沒有看到真的事實是什麼。

教師學生和家長,本是完全沒有利益關係的羣體,而如今也被時代代入了尷尬的境地,面對那麼多學生,那麼多問題,老師難免會有情緒,我們都是這個物質時代的產物,亦本身就有問題,多一些理解和寬容吧!張弛有度,懲戒有度,是爲人父母,爲人師該有的底線吧!

愛的教育是什麼,老師對學生的寬容、尊重、期待;學生對同伴的讚賞、鼓勵、幫助;孩子對父母的敬仰、牽掛;父母對子女的愛護、憐惜、希冀;還有家長對教師的尊重,對教育的尊崇。貧窮的生活是暫時的,愛智慧的靈魂是永恆的。

願教育是燦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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