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黃的明豔

瑋蓮

早上趕在上班前帶樂樂下樓遛一遛,走到9號樓後,聽到有人喊皮卡走,主人怕皮卡嚇到樂樂。我擡頭看到皮卡遠遠地望着我和樂樂。皮卡是一隻一歲多的邊牧,主人養的太胖大,大體型看上去怪嚇人,其實它的性情特別溫和,特別粘人,你一喊它名字就會跑過來,搖頭擺尾地套近乎,你要說他漂亮美啥的,就會把頭抻過來讓你摸它,是一隻很討喜的狗狗。樂樂很友好的和它玩過一次,樂樂玩着玩着忽然就怕它了,亂叫,結果被皮卡曾一掌呼得趴了地上。自此,我怕樂樂遇到皮卡叫得擾人就避免碰頭。皮卡的媽媽在喊皮卡走,皮卡卻戀戀不捨地一步步向我們走來,一副甜甜的樣子,它喜歡夥伴,喜歡人。樂樂年紀大了耳朵不靈敏沒聽到,我輕輕的說,皮卡你媽媽呢?快找媽媽去吧,它擡頭看了看我,倏忽掉頭跑着追趕去了。

後疫情時代,院子裏一直很靜,一早孩子們上學的上學去了,上班的上班去了。我在這靜寂裏領着樂樂繞着樓轉了一圈。走到自家樓前,我扭頭看了看前邊那個花園,雖是立春了,草木還在冬裏,淡淡的幹褐色,忽然丁香枝叢中一抹明亮的黃抓住了我的視線,定睛一看是一隻黑鳥 ,只見它佇立枝條,一襲黑袍,黃嘴,黃眼圈,泰然自若,氣定神閒,真是站如松,坐如鐘的樣子,儼然一入定的老者。而那亮黃亮黃的喙和眼圈又神采奕奕,猶如那昂揚的青年。腦裏忽然就浮現出民國大師辜鴻銘的樣子,長辮子,長袍子,長煙鬥,學貫中西,胸懷天下,東西方文化的傳播者,那青年又似乎如那時代的新思想的青年才俊。自己站在那裏不自覺笑自己思維的跳躍與夢幻。若不是鳥那長長的黃色的喙和眼圈,我是發現不了它的,它竟然好久沒有飛走。

我憨憨地笑着送樂樂回家,準備上班去了。一路上琢磨那隻鳥,難道是烏鶇來了嗎?烏鶇一年四季在南方常見,北方多見於春夏秋。我們這近幾年多了起來,一羣一羣的。這兩年小區裏有了好多烏鶇,房前樓後的樹上烏鶇常常棲宿,但這種鳥機警,敏捷,稍有聲響,便會迅速飛走,始終沒看清它的樣子。今早這隻真是雄性烏鶇,很特別,竟然看到我,沒有飛走,遺憾沒帶手機,沒拍到它的樣貌。

烏鶇體長約210-296毫米,雄性的烏鶇除了黃色的眼圏和喙外,全身都是黑色;雌性和初生的烏鶇沒有黃色的眼圏,但有一身褐色的羽毛和喙;虹膜褐色,鳥喙橙黃色或黃色,腳黑色。棲息於次生林、闊葉林、針闊葉混交林和針葉林等各種不同類型的森林中。海拔高度從數百米到4500米左右均可遇見,是雜食性鳥類,食物包括昆蟲、蚯蚓、種子和漿果。分佈於歐洲、非洲、亞洲。



來到辦公室,我和同事說起那隻鳥,說應該是烏鶇,又查了資料,確定是烏鶇。近幾年生態好了,居住的周邊鳥的種類越來越多了,這種烏鶇鳥特別多,經常發出“jiu~jiu~jiu~”聲,叫聲不好聽,黑色羽毛像烏鴉,有人常誤認爲是烏鴉,就不討喜。其實烏鴉遠古時代是被奉爲神鳥,能預測,能占卜的。在一代一代認知裏烏鴉逐漸變成了不詳之鳥。而烏鶇體型比烏鴉小而精緻,因雄性烏鶇有多變音色,有奇特模仿功能,不僅增添了它對雌性的吸引魅力,也吸引了自古以來人們對它的喜愛。雄性烏鶇有120種變音,有百舌鳥之稱,簡直就是自然界的語言藝術大師。民國大師辜鴻銘精通中、英、德、法、意、日、俄、拉丁、希臘和馬來語等十種語言,是滿清時代精通西洋科學、語言兼及東方華學的中國第一人。可謂人間辜鴻銘,鳥中烏鶇鳥。

我國古代有好多人家裏養烏鶇,也備受詩人關注,很多詩人爲它寫詩。宋朝詩人文同有詩云“衆禽乘春喉吻生,滿林無限啼新晴。就中百舌最無爲,滿口學盡衆鳥聲。”唐朝詩人劉禹錫詩云“望簧百瞬音韻多,舌端萬變乘春輝。黃鵬吞聲燕無語,索莫無言高下飛。”真是林間一鳥勝百鳥啊!

在古希臘傳說中,烏鶇象徵着珀爾塞福涅。烏鶇也經常出現在許多的歐洲民間文學中,《六便士之歌》即其中之一。英語聖誕頌歌《聖誕節的十二天》中的歌詞“four calling birds”(四隻唱歌的鳥)在18世紀時作“four colly birds”(四隻黑色的鳥),即指烏鶇。瑞典把它定爲國鳥,能視作與國運關聯的鳥,定是賦予吉祥美好的,是祥瑞之鳥。

鳥本無好壞之分,於大自然存在的便是合理,都是陰陽黑白互相制衡的生態平衡吧!而人是擅長用自己的心念,常懷分別之心的。

同事說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我說,我們來回走的路上就有好多,只是沒有在意吧!因爲好奇,同事又查了好多資料,對烏鶇有了更全面的瞭解。我們聯想到孩子的教育和學習,該是什麼樣子?關注生活,關注自然,由點帶面,發散思維的學習,比機械學點書本知識更利於培養孩子學習習慣和學習能力吧!

中午放學回家,陽臺上草編簍子裏的幸運草乾旱後終於又長了起來,綠色藤蔓倒垂在簍子外,蔓上零星着開了幾朵小黃花,在那抹綠裏格外明豔柔和。一下子奪了持續開了兩個月,羣星燦燦瑪格麗特的色彩。

樂樂跟在身後,搖着尾巴,東瞅瞅,西嗅嗅,不知這花開在它心裏是怎樣的情景。而我知道,樂樂懂得喫哪種草調理腸胃,是自己的好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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