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

瑋蓮



溼熱溼熱的三伏天,每一寸肌膚都是粘膩,擦不出清爽,這中年的女人有種享不了空調富貴的疼痛,即便是心無法變老,而這筋骨一覺醒來的僵硬隱疼時時襲擊,不得不承認卻是步入了中老年的行列,而二姐兩歲的小孫女最近學了句,“禾禾上年紀了,臉上有絀子了。”童言無忌,她還認爲上了年紀一臉褶子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呢!就如同,有些東西因爲有食品添加,不讓她吃,就說是垃圾食品,她會說“等禾禾長大了,就可以吃垃圾食品了。”傻小孩子,不懂事纔是神仙時光呀!人生就是追逐着一個夢,奔啊跑啊,嚐盡每一個時段的滋味,回頭一看 ,你不得不明白人生正如白雲蒼狗,珍惜當下。


熱在三伏冷在三九,好在有這個暑假,看看那些在高溫中作業的人,心裏平添一份感恩知足,難得的自由。在屋子裏待久了,筋骨都懶散透了,決定出門樹蔭裏走走,順便去百麗花卉那兒坐坐,吸收一點新鮮的氣息。


一出家門,樓道里有一股二手菸的繚繞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捂着鼻嘴,憋着氣下樓 ,一樓樓道處又蹲着一樓東戶的鄰居在吸菸,這一幕已經熟悉的見怪不怪了,儘管這煙味都令我厭惡到多次想換房子,卻也從沒好意思說人家,也終因貪戀這住處離學校步行六分鐘的路而放棄。今天我笑着打招呼,他也笑着問我要出去?,我不知怎麼就說出了,“這滿樓道的煙味,我實在是忍不了了,這如霾的煙,請不要留在樓道里了。”他只是笑着,沒有說什麼。這種味道令夏格外的不爽。


我向北出了院子左拐沿一路的樹蔭走着,偶爾有風吹來,走着走着反而不覺得熱了,這樣一直走去了友人的花園,這真是個四季花園呀,這樣高溫下,依舊滿園的月季花色,原來這花開,只爲自己的生命綻放,不爲賞花人,你看這大熱天的,哪有賞花人呢?


每一個生命只要爲自己綻放就足以燦爛一方時空,失去自己的綻放終似那曇花一現。這裏說到曇花,只是借曇花花開時間之短的意思,而不是小看那曇花,曇花之美,曇花之素雅飄逸亦是獨一無二的美。我家的曇花已經跟着我一起二十多年了,從初養幾年的沉寂無聲,一年四季的綠,到四五年後的滿枝花苞,一夜間的二十多朵盛大的開放,那種潔白,繁華熱鬧,驚豔了它自己的生命,亦驚豔了我的那段歲月時空,我的生命底色裏自此有一株曇花,十多年後它隨我搬了新家,露臺是封閉的,光照和透氣性都不如那老房子,它就不怎麼愛開花了,七八年間只開過兩次也只是一兩朵,卻拼命地繁生枝條,無奈地我把它分成了三大盆。



今年春末先生堅持要把它們搬到樓外前後花園子裏,我開始不同意,因爲那棵跟了我二十多年的橡皮樹就是放在樓前花園裏,神祕地失蹤了的,他說現在都有監控了,沒事,我想了想,說,那好吧,轉念一想,拿的估計也都是喜歡花草的,誰養着都生長,一樣開花,這樣子一想便釋然了,就和他一起擡了出去,樓前樓後各放了一盆,有一盆留在陽臺上。在外面充足的光照流通的空氣裏,很快舒展開了,開始打苞,分別於前天夜裏和昨天夜裏盛開了,一盆三朵,一盆六朵,儘管不多,也突破了這幾年的歷史,在夜深人靜裏,在深邃的星空裏,珠光般的星光,白玉般的曇花,到底交晤了什麼樣的故事,曇花本不屬於斗室,而屬於繁星閃爍的夜空。我知道所有的花都在爲自己而開,但我依舊選擇在花裏,在一首詩裏數點日子,過我的歲月。


花園裏的一隅,是主人的住處,房子兩側各有一個葡萄架,門前有三棵大型月季,房前有一個荷花池,池子裏養着錦鯉,水面已被荷葉層層疊疊的遮住了,魚兒在這綠陰裏過着夏,睡蓮浮在水面上,在驕陽中閃着光亮,荷花似婷婷的舞女,有羞澀含苞的,有舒展着腰肢的,有蘸着日月之光舞成蓮蓬的……池畔一側的竹子與這荷花池輝映成趣,籬笆上的月季正開得歡……蟬聲籠蓋四野……


好一場:

田田蓮葉搖翠蓋

婷婷舞女醉君心

蔭濃綠疊蟬鳴樹

荷風竹影消熱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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