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羅萌萌，你快出來，我有話問你！”
我這邊上了一下午課，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被怒氣衝衝的男友姚謙叫了出來。一見面就劈頭蓋臉、痛心疾首地問我爲什麼利慾薰心，拋頭露面……
我莫名其妙，趁姚謙大放厥詞後喘氣的時候，趕緊伸出右手擺了個“停止”的手勢：“你在說什麼，我爲什麼聽不懂？”
姚謙一臉“你就裝吧”的表情，然後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擺在我的面前。
我側頭看看，頓生疑慮——哎？這些我剛拍好的寫真，他怎麼拿到了？照片我明明沒外傳，就和幾個一同去拍照的閨蜜分享了下，他從哪裏看到的？
“你倒是和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我依然一臉懵逼，姚謙恨鐵不成鋼，“這個‘姣梨’不是你麼？上面都是你的照片！”
我這才反應過來，於是拿過來仔細看。原來這是一家直播網站的主播動態，頁面上這個主播的名字是“姣梨”，發出來的照片——的確很多都是我的，有生活照還有一些二次元的COS照片。
另外，這個主播發的文字都很“挑.逗”，什麼“小哥哥快給人家刷禮物啦！”“不給遊艇人家不開心啦嚶嚶嚶”……下面粉絲的迴應也是曖昧至極，也難怪姚謙生氣了。
可關鍵是，這個“姣梨”壓根不是我啊！
“拜託你用用腦子，這怎麼可能是我？我白天上課晚上改作業備課快要累死了，哪有功夫做直播勾.引宅男？”我把手機丟了回去，心裏不爽，“你和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知道？”
老實說，我生活規律，工作踏實努力，不追星不唯粉，實在沒有一點像當下的年輕人的樣子。姚謙一再說他最喜歡我這麼乖的女孩子，放家裏放心又安心。
可今天，他卻懷疑我？只見他左眼寫着“不成體統”，右眼寫着“女性敗類”，滿臉都是疑慮。
我忍着怒氣：“第一，他們直播的時候我不是和你約會就是在家備課，我爸媽可以作證。”
我又指着那些照片：“第二，這些照片我有和朋友們發過，有人外傳了也說不定！”
姚謙認真想了下，臉色稍有緩和，但看上去還是有點猶疑。
我又看了一眼主播的頁面，正好今天晚上8點有視頻直播，於是對他說，很簡單，咱倆今晚一起看直播，到底怎麼回事一下就清楚了。
姚謙答應了，可依然臉色不虞，晚上也不提吃飯的事。我強力忍耐，想到了時候，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2
晚上八點，我和姚謙坐在一起，準時打開了那個直播網站，“姣梨”小姐姐很準時，已經上線，在直播間笑嘻嘻的與粉絲們打着招呼。
姚謙看看我，又看看直播間，終於相信了我，於是小聲說：“對不起，萌萌，我誤會你了，咱去吃飯吧！”
“不，等下，我要看看是誰這麼無.恥，盜用我的照片！”我盯着直播間的“姣梨”，她很精明，直播的時候戴着一個相當精緻的面具遮着臉，別人壓根看不到她的樣子，怪不得能堂而皇之盜他人的照片呢！
直播間人氣漸漸漲起來了，開始不斷刷各種禮物，間或嚷着讓“姣梨”小姐姐趕緊把臉露出來，可她卻用軟軟糯糯地聲音說：“人家還小，害羞嘛！小哥哥們不要這麼着急啊！”
哎？這個聲音，爲什麼我聽着有些耳熟？
我仔細分辨着，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姚謙這時來催我，說人家擋着臉，哪裏看得出來，不行明天聯繫這個直播平臺好了。
我擺擺手，說不用，我來解決。
姚謙的眼神又有了些許疑惑，可他沒有再問。大概他覺得，只要女朋友沒有拋頭露面，在男人面前賣弄風騷，其他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可這件事，我必須解決！
第二天上午，我上完課，就給閨蜜小路發了條微信：“中午有空麼？一起吃飯吧！”
小路很快回復給我了一個歡欣雀躍的表情，然後還不忘加了句“我要吃火鍋！”
中午，我們在一家常去的火鍋店見面，小路一過來就一如既往地點了許多她愛吃的，什麼蝦滑、魚丸、嫩牛肉……然後也不問我能不能吃辣，就一股腦地全倒在辣鍋裏大快朵頤。
吃完了，她抹抹嘴，往椅背裏一攤，像往常一樣拿起手機看着。按以往的習慣，我早就起身去結賬了，然後她就會說句“謝謝萌萌姐，下次我請你。”接下來繼續裝傻。
可這次，我也如她一樣，怡然自得拿起手機玩。
服務員過來添了幾次水，問是否還加菜，人家的意思很明顯。小路終於坐不住，她裝着翻翻手袋又翻翻手機，然後很爲難地說：“姐，我錢不夠，這次能不能你請客，下次還你。”
“你的錢怎麼可能不夠？”我放下手機，笑盈盈的，“網紅掙得不少吧！我看你的粉絲都快十萬了！”
小路的臉刷一下白了。
3
是的，儘管直播的時候，臉上戴着面具，聲音又特別處理過，可我還是能聽出來，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小路。
我們兩家小時候是鄰居，小路比我小兩歲，天天追在我的身後，“姐姐姐姐”叫着，像個小尾巴一樣。而我也特別喜歡她，經常帶着她一起玩，長大了後就經常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變成了實打實的好閨蜜。
雖然基本外出都是我買單，但我覺得，作爲姐姐，我這樣做都是應該的。我把她當最好的朋友，可小路卻堂而皇之用我的照片當她的擋箭牌，大概是看我從不關注網紅直播這個領域吧！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相當憤怒，即使我再不關注這個圈子，但身邊總有人喜歡吧！姚謙已經知道了，如果再假以時日，我的同事、領導、學生家長知道了，我該怎麼解釋？
小路看一切瞞不住了，她支支吾吾半天，然後開始嚶嚶哭了起來。
我頭痛，從小就受不了她哭，她一哭，我就不由自主一切都順着她。我只好聲音緩和了一些：“你已經這麼做了，怎麼說也要和我解釋一下吧！”
小路哭得梨花帶雨的，承認她就是那個姣梨，然後不停解釋說，她畢業找工作不順利，在家天天捱罵，手頭又緊，幾乎抑鬱。後來有同學提建議，說她嗓子好又會唱歌，玩遊戲也不錯，建議她去試試直播，說現在很多女孩子就這樣走紅了，運氣好的進了娛樂圈，月入百萬都有呢！
小路心動了，要是就對着電腦說說話唱唱歌，就能有收入，那簡直不要太輕鬆，而且娛樂圈那個名利場也是她神往已久的。這實在是一個極大的誘.惑，於是，她就試着在某個知名的直播平臺註冊，開始了自己的主播之路。
她看到其他主播小姐姐長得都十分漂亮，又多才多藝的，就很自卑，覺得自己紅不了。但那天已經定好直播的時間，不允許逃避。她急中生智，想起去年萬聖節買的面具，於是就把面具戴上來進行她的第一次直播。
沒想到小路因爲遊戲水平的精湛加上聲音的軟糯，第一次就吸引了不少粉絲，即使她遮着臉，也沒太多人提意見。
慢慢的，小路發現，她不露臉，並沒有影響她的走紅，反而造成了一種欲擒故縱的效果，就是很多粉絲期待着有一天能看到她的真面目，故而一直刷禮物等待着。
4
小路迅速火了起來，收入也日日攀升，她看着銀行卡里的數字一路上揚，開心地嘴都合不攏了。玩玩遊戲唱唱歌賣賣萌，就能掙到這麼多錢，真是個好工作啊！
可時間長了，小路一直如此，許多粉絲也不耐煩了，紛紛要求她露面，否則就取關。她儘管百般解釋，甚至還穿了低胸裝直播跳舞，可粉絲不吃她那一套，紛紛威脅再不露臉就脫粉。
小路慌了，她知道現在網紅的一切都來源於粉絲，如果沒有他們的關注、流量、禮物，她會頃刻間在該圈“查無此人”。可小路相貌實在平平，即使化妝加美顏，也只是看得過去，如果露臉，那一切就完了！
慌亂之中，她看到我閨蜜圈裏分享的照片，便急中生智把這張照片發在動態裏。效果果然不錯，一夜之間粉絲又大增。嚐到甜頭的她，就悄悄盜了我許多照片，每隔幾天就發一張釣粉絲的胃口。
她覺得，我不玩這個，一般發現不了。
解釋完了，小路低頭：“萌萌姐，我也是沒辦法，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真是荒唐！”聽她說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也不再哄她了，“你怎麼能不經我允許，就拿我的照片去充當你的形象？你想過我願意麼？”
“姐姐你這麼漂亮，不讓人欣賞多浪費啊！”小路極力解釋，“多少女孩子都想走紅，我也是幫你了啊！”
她的謬論讓我差點吐血：“我壓根不想走紅，靠臉是最不靠譜的。”我盯着她，“趕緊把我的照片撤掉，你最好也去找個正經工作，靠賣弄.姿色能好幾時？”
“姐姐我錯了！可我好不容易通過做主播找回自信，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姐姐能不能成全我啊！你最疼我了！”小路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哀求。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已經有不少人在對我們張望了。
我也實在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丟臉，於是就退了一步，要求她把我的照片去掉，以後也不許用我的照片，她自己隨意。
小路感激地點點頭，說一定一定，還說這次她請客，趕緊去前臺結賬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苦笑。讓這孩子出血也真難，我付出多少代價啊，連臉都被她賣了。
小路很爽快，很快就把我的照片全部刪掉了，我去查了一下，一張都沒有了。於是也就放下心來，以爲這件事就此就結束了。
5
晚上我約姚謙見面，和他前前後後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姚謙很有些不可思議：“小路不是挺乖挺聽你話的麼，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我哪知道？這麼多年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瞭解她。”我嘆氣，卻又發現姚謙依然在思索，忍不住問了句，“你又在想什麼？”
“我想……”姚謙摸着下巴，吞吞吐吐，“你和小路那麼好，她沒理由坑你啊……”他忽然盯着我的眼睛，“萌萌，這不會是你們安排好的吧？”
我火冒三丈：“你胡說八道什麼？神經病啊！”我拿包站起來就往外走，姚謙只是叫了我一聲，卻沒有跟上來。
晚上，我晚飯也沒吃，在牀上翻來覆去。兩人要走下去，最重要是信任，他了解我的個性還有我的環境，怎麼也不可能去做這樣事。更何況，他已經親眼所見直播的不是我而是小路，可他依然在懷疑。
這個男人，真的愛我麼？還是說，他最看重的，是我一直以來“乖乖女”的標籤，而不是我這個人？
我心煩意亂，只能勉強維持精力上課，以至於周圍出現了某些變化我都沒有在意，比如家長羣裏的質疑，比如周圍同事詫異的眼光和竊竊私語……
這天我剛上班，忽然有個家長上門，和我說要求把她的孩子轉班。我有點莫名其妙，要知道我這個班的成績在年級是數一數二的，都是人家求着轉進去，沒聽說主動要出來的。
於是我就問這位家長爲什麼給孩子轉班？是不是和班裏同學鬧彆扭了？
那位家長沒說什麼，堅持要轉班，我一再問，她只說了一句：“我想找個能真正爲人師表的老師。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校長了。”說着，她準備出去。
哎，這話聽着怎麼這麼不對？怎麼像罵人呢？
“請您把話說清楚，誰不爲人師表了？”我攔住她。
只見她很是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還裝什麼裝？”隨後就揚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懵了很久，辦公室的同事嚴老師拍了拍我的肩，安慰了我幾句，說別跟那家長一般見識。這時有個平時和我不大對付的老師忽然開口了：“嚴老師，人家羅老師纔不會在意呢，人家現在有名又有錢，怎麼會在意這點事？”
我愈發聽着不對，轉向他：“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
“還裝。”那個老師笑眯眯的，“你現在可是網絡紅人，有名又有錢，還呆在咱這小學校帶着掙那三瓜兩棗的幹嘛啊！”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這時，校長祕書過來了，告訴我，校長請我去他辦公室一趟。
6
這個時候，校長讓我去他的辦公室，明顯就是來者不善啊！
可此時的我腦子已經亂如麻，小路不是已經把照片都刪除了麼？怎麼這事還在發酵，有完沒完啊？
我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就已經踏進了校長辦公室。校長沉着臉，直截了當問我：“羅老師，你在做網絡主播？”
我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解釋自己照片被網紅主播盜用的事。
可校長不聽我解釋，卻用電腦打開了一個視頻，視頻是一個主播直播的畫面，我聽出這依然是小路的聲音，可那個主播的臉，我盯着看，嘴卻大大張起——小路的頭部，居然用的是我的照片。
媽呀！這是什麼黑科技？直播都能移花接木，直接換頭了？
我還在驚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轉眼看到校長的臉，黑得像烏木，他一臉痛心：“羅老師，我知道現在社會誘惑多，小姑娘難免會把持不住。可你是個教師啊，爲人師表，孩子們跟着你要走正路。如果他們知道了老師在做網紅，他們會怎麼想？讀書學習沒用，不如做網紅？這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我知道這下完了，真是跳進黃河洗也洗不清了。可我真是冤枉啊！
我試着努力向校長解釋，可校長卻擺擺手說：“很多家長來找過我，說不放心你教他們的孩子。這樣，你先回家吧，回頭我讓人事科給你辦一下手續，補償你兩個月工資……我們的合同，到此爲止吧。”
我呆了，這莫名其妙的，就失業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辦公室的，在同事們的注視下，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嚴老師一臉不忍，卻也無可奈何。那個關係不睦的老師卻一臉幸災樂禍，嘴裏還假模假樣安慰我，說什麼做老師太辛苦，我這樣正好，名利雙收，說不定還能進娛樂圈，那錢海了去了……
他叨叨個沒完，我拿起自己的東西，面無表情說了句：“你說完了麼？”他訕訕閉上了嘴，我大步往外走，只有嚴老師來送我，還說她相信我。
我感激地點點頭，然後說以後可能有事需要你幫忙。嚴老師很是義氣地說沒關係，有事你儘管提！
7
回到家，等待我的是另一場風波。
爸知道我因爲做網紅被開除了，勃然大怒，說我從小是怎麼教你的，家裏缺你吃缺你喝了？好好的工作不做，學那些目光短淺的小姑娘當網紅！說着他揚起巴掌就要往我身上拍。
媽趕緊攔着，說發那麼大脾氣幹嘛，能不能先聽萌萌解釋一下啊。
爸放下手，我也終於能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經過說個明白。我告訴他們，說都是小路搞的鬼，自己直播但用我的照片當擋箭牌，之前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也把照片都撤了，可現在那個頭像是怎麼回事我委實弄不清楚。
爸冷靜後也選擇相信，他看了那些錄播的視頻，直播的時候我一般都在家，這點他們是知道的，而且直播的環境看起來很明顯也不是我家。
媽倒是坐不住了，要拉着我去找小路爸媽找說法，被我攔住了，我說小路早就和她爸媽鬧翻了，幾乎不見面，他爸媽估計也管不了她。
媽很沮喪，說你看你受這麼多冤枉，工作也丟了，咱咽不下這口氣呢！
我反而平靜了，安慰爸媽說沒關係，工作可以再找。小路的事，我也會想辦法處理好，別擔心了。
家裏安靜了，這時姚謙卻忽然打電話來，一定要和我見一面。
又要闖下一關了麼？我嘆口氣和爸媽打聲招呼就去赴約了。
姚謙這次見我，完全沒有第一次誤會那時的氣急敗壞，口氣很是不疾不徐。我看着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只見他把手機移到我的面前，點着正在播放的直播視頻：“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麼？”
我看着他：“我說這不是我，你信麼？”
“這頭像明明就是你，你否認？”
“那天直播的時候，你明明和我在一起的，直播的人很明顯不是我。”
姚謙鄙夷一笑：“那天的事，我問過小路了，她已經承認了，說那天是你讓她幫一下忙，替你直播的，爲的就是矇騙我！”
8
小路居然這麼說？她是怎麼回事？到底要幹什麼？
姚謙看着我不說話，以爲我已經默認了，於是又開始痛心疾首，說他一直覺得我是難得的好女孩，不虛榮不物質，將來結婚也會是宜室宜家。可沒想到，我原來一直給他賣“人設”！虛僞至極！騙子，大騙子！
看着對面的男人，臉上肌肉都憤怒地扭曲了，嘴裏兀自吧啦吧啦說個沒完，我忽然不想解釋了。一直以來，我以爲最愛我的人，卻從來沒信任過我，這還有什麼必要再走下去呢？
“請你閉嘴！”我重重拍了下桌子，才止住了姚謙的發泄。
他看着我，眼裏還滿是怒意。我冷笑：“你既然看不上做網紅的女人，那你天天還守着看直播刷禮物幹什麼？”
姚謙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居然會質問他。回神過後，他很是不屑地說：“那些女人賣弄風~騷，我也是個正常男人，看看又如何？但我的女朋友，老婆，決不能做這樣的事！”
“好了，可以了。”我笑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無恥。分手吧！”
姚謙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大概覺得他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我這個德行有虧的，居然敢先甩他，真是不可思議。
看着我已經要準備離開，他方纔清醒，大聲說：“羅萌萌，你都混成這樣了，還拽什麼拽？”
然而我再也不回頭。不管他怎麼說，我全然不在意了，我現在只想找那個始作俑者小路問個清楚。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小路居然主動聯繫我了。
“姐，你現在不忙了吧，出來坐坐？”她的語氣，不再是一直以來的唯唯諾諾，而是相當有些盛氣凌人了。
這口氣，聽起來者不善啊！既然已經如此了，我還顧忌什麼呢？於是，我欣然赴約。
9
我在約好的餐廳等了好一會兒，小路才姍姍來遲。
她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對面，拿出一根菸來抽，絲毫沒有之前乖乖女的模樣。我看着她如今的樣子，不禁感慨萬千。
是她變了？還是我一直被矇蔽？
“你不怕你的粉絲看到麼？”我看着她吞雲吐霧，忍不住問她。
她瞥了我一眼，笑了：“當然不怕，反正我用的是你的臉。”
這麼快就承認了？爽快，乾脆啊！我不由笑了：“你是怎麼做到的，直播時候居然用我的臉？”
“很簡單啊，現在有種軟件，只要把照片弄上去，就能換頭。雖然看起來有些假，但應付那些宅男白癡也足夠了。話說你的臉真值錢啊，禮物唰唰的！”她看着我，面有得意色，“我還得謝謝你和我那麼好呢，否則我怎麼會有你那麼多照片呢？”
原來如此，厲害厲害啊！
小路忽然探過身：“姐，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特輕鬆？沒工作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淡淡地問。
“當然是故意的。”她笑了，把煙摁滅在杯子裏，“一直以來我都是故意的。用你的照片做形象招牌，找人透露給姚謙你在做主播，還有你的學生家長們……”
我聽不下去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很簡單，我討厭你。”小路陰沉沉看着我，“誰讓你從小一直比我漂亮，比我優秀，什麼都比我強！”
她的眼淚忽然從眼眶裏迸發出來，說因爲我的優秀，她只能被拿來襯托，家人經常罵她。她一直活在我的光環下，連我經常請她吃飯，送她衣服，都是我在向她炫耀！我根本不考慮她在受傷，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有了好工作，又有了好男友，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她恨恨地擦去眼淚，眼線和睫毛膏暈得眼眶周圍到處都是，看起來形同鬼魅，“所以我要毀了你，看你失去這些後，是不是還能驕傲起來！”
我默默地看着她，等她終於停下來了，才只問了一句：“都說完了麼？”
她擡頭：“別以爲我會就這麼放過你，咱倆的事，永遠沒完！”
我點點頭：“的確沒完，畢竟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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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想到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我會說出這樣的狠話，小路愣了下，然後繼續惡狠狠地說：“你現在什麼都沒了，還能對我怎樣？”
“我是不能對你怎樣？”我氣定神閒地拿起了藏在身後角落的手機，把鏡頭對準驚愕不已的小路：“親愛的粉絲們，你們看到了麼？這就是你們‘姣梨’小姐姐的真面目！”
小路瞪眼看着手機屏幕，發現手機正開着直播，她“啊”的一聲驚叫，跳起來就想去搶。而我早有準備，堪堪避開了，她整個人狼狽地摔在沙發座上。
我無視屏幕上飛起的無數罵人的彈幕，很淡定地關閉直播間，看着慌亂打開手機登陸直播賬號的小路：“你就別想着和我撕了，還是先想想怎麼和你那些粉絲金主們解釋吧！”
說完，我邁着步子，愉快地離開了。
是的，我一直是溫柔的好姐姐，但這不代表我沒有鋒芒。她能這樣算計我，我自然也會將計就計。
自從我發現我被小路換頭後，就想去她的直播賬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嚴老師的男朋友是個有名的黑客，黑個直播賬號根本不在話下。我拜託嚴老師後，他們很快就把小路的賬號密碼交給了我。
於是，我就靜靜等待，等着有一天，有機會讓小路醜態百出。
這天，小路約我見面後，我就算定她今晚不會直播了，於是登陸賬號，發了一個今晚“姣梨”小姐姐晚上將會真正露臉直播的預告，一下釣起了許多粉絲。
而小路大概覺得毀了我太開心了，只想着和我赴約的“大事”，忙着買衣服買鞋子做頭髮，壓根沒發現我弄的直播預告。
然後，這些粉絲等啊等啊，終於等來了他們心中真正的“小仙女”。
小路的表演簡直太讓我滿意了，醜陋、惡毒、欺騙全佔了，一手把她辛勤打造的網紅形象全部毀掉了。
之後小路的戲那是相當精彩，在網上賣慘啊，哭罵啊，公關啊，十分熱鬧，可她的形象畢竟太負面，影響相當壞，很快，網站就封掉了她的直播賬號。
網紅的賬號就是一切。我聽說小路看到賬號被封掉，直接暈倒，被送進醫院了。
不過，她後來的一切，都和我沒多大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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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解決了這些麻煩事，也該想想我今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小路這一通鬧，從某種意義上，讓我有了一些熱度和流量，我不如在此基礎上，也來當一把“網紅”。
當然，我可不做普通意義上的網紅。我幹嘛呢？講題。每天拍一個小視頻——奧數題妙解。
很快，我的講題視頻迅速在網上走紅，許多家長慕名而來，每天守着我的賬號等我發佈，有些還留言提議我開直播，說要給我多多刷禮物。
我這種另類視頻，很受平臺肯定，因爲一是很正能量，二是帶來了許多別的羣體粉絲，提升了平臺的格調。
很快，平臺上興起了“教育直播”的熱潮，而我作爲第一人，自然備受矚目。
我成爲“網絡名師”後，之前的校長親自打電話，要我回校，而我拒絕了。天涯何處無芳草，現在向我伸出橄欖枝的學校那麼多，這個壓根不尊重我信任我的地方，我爲什麼還要回去呢？
後來，我進了一所名氣更大的學校，許多家長託人找人希望能進我的班，我的日子愈發好過。
至於姚謙，他之後找我多次，解釋多次，目的只有一個，想和我複合。
而我只有一句話，去你的吧！這種“雙標”直男癌，再複合留着過中秋麼？
人生有時候就是很有意思。眼看着很糟糕的一件事，有時也會變爲好事。
我擺脫了虛假閨蜜情，也離開了沒有信任和尊重的愛情，還讓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從某種意義上，我還要謝謝小路，不是麼？
文丨笑語 編輯丨楓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