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難道只有我不喜歡自己的軍訓教官嗎?

關於這個選題。我糾結了兩個星期,到底要不要把它寫出來,大家會以怎樣的感情看這篇推送,這些一直折磨着我,讓我遲遲不願意動筆。


一個月以前,我寫了一篇關於湘潭的推送,在文章中我寫到,雖然在湘潭上了兩年學,雖然我很感謝這裏帶給我的成長,但這裏確實有很多讓我感到排斥的事情,我還是不喜歡這所城市。這篇文章雖然內容不長,但卻引發了很大的爭議。一個小時內後臺收到幾十條留言,有認同我的,有想開導我的,也有直接開始罵我的。


這讓我一直在想,我們到底應不應該對那些牽扯到感情的人說“不喜歡”?


…… …… ……


最終我還是決定把這篇文章寫下來,不管再不願意傷害彼此的情分,都不能對別人的傷害視若無睹,這是對這種行爲最大的縱容,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學校新生的軍訓剛剛結束,而我的軍訓要回到兩年以前。


我的大學有一個慣例,每年都在中秋節和國慶節進行軍訓,由一幫經過一年或兩年訓練的學生擔任教官,他們一般都很認真負責,清楚明白自己的定位,按照規定而不是自己的喜惡來對待學生。除了包括我那個教官在內的個別教官。


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對教官並沒有什麼反感,雖然不過是一場向上面向學校的一場表演,但它也確實能幫助這個集體產生一些凝聚力。開始的時候不管是因爲沒理髮還是表現差等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受罰,我也覺得理所應當。軍人紀律是天職,雖然我不是,但我對這個職業有着與生俱來的敬重。


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我自己的教官好像不是真地像個軍人一樣在對待自己帶的學生。他總是可以靠訓某些學生或者減輕某些學生的懲罰來顯擺自己的權力,有時候又會故意違反規定帶個手錶脫個衣服來耍帥,他的行事風格和以前初中高中帶我訓練的軍人完全不同,包括軍訓後他和他帶的某個女學員在一起了,這些都讓人對他做教官的初衷有些看法,但終究不是什麼難以容忍的事。

我所不能忍受的,是在軍訓快要結束的時候,有一天不知班上的同學和他開了什麼玩笑,他就懲罰全班同學趴在地上,臉上做出笑的表情發出聲音,還有配合着做出什麼逗別人笑的動作,一旦做不到位,他就一腳直接踹過來。


當時趴在地上,看着周圍人逼着自己大笑滑稽着做着動作,生怕做不好就會被受罰一樣,我突然想起動物園裏那些被圈養的馬戲團動物,那些動物如果表演稍有停頓就會受到馴獸師的鞭打。我突然覺得很可悲,爲自己可悲,爲身上那身軍裝和附帶的幌子可悲,爲在場一羣已經號稱成年的人可悲。


最可悲的是,懲罰過後的休息,周圍人只是把這當作個玩笑一樣不以爲然。


說實話,我當時真的很想站起來把教官揍一頓,告訴他對人起碼的尊重,但是覺得這樣不對,覺得對那些幫過自己的人不應該心存惡意。而且當時大家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宛如我是個異類一樣,腦子裏居然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雖然沒人說話,但在那種“多數人的暴政”的情況下,我最終選擇了默不作聲。

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我也沒有再提過這件事,也許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早就忘了這件事。對於那些帶人軍訓的學生,甚至包括我自己的教官,我對他們在軍訓時候的照顧與幫助仍舊心懷感謝,只不過,這件事卻一直忘不掉。只是前一段時間寫了那篇湘潭的推送,我覺得不能忍受和一個批評我的朋友爭吵起來,偶然間寫了這樣一句話:


“難道一個人活一輩子連喜不喜歡說某事的資格都沒有嗎?”


我沒有惡意地咒罵和討厭是出於是最起碼的尊重了,現在連說句不喜歡都不行,人活一輩子連條狗都比不過嗎?


也就是在那時,我突然明白,之所以有些事我一直沒能忘記,不是依舊記恨別人,而是對自己耿耿於懷,爲什麼當初害怕軍訓不過學業受影響,就不站出來告訴教官最起碼的尊重,爲什麼面對有些本應當場反對的事情卻像個老好人似的選擇了沉默,我對那些時候沒能說出“不喜歡”的自己很不滿,人這一生只能活一次,我還畏首畏尾地怕那麼多幹什麼。 

我就是要對北電性侵門那種老師說不,就算我對老師這個職業再尊重,我也會想盡辦法和這種不正之風對抗。我就是不喜歡這種城市,就算不止有一個城市有這種問題,解決自己的問題也遠比封住民衆的嘴重要。我就是不喜歡教官不尊重新生的行爲,就算周圍人再怎麼喜歡他,那也不能掩蓋我對這種行爲的鄙視和不滿。


人一生有很多不喜歡的事,也有很多天理人情條條框框,人生一場相逢不易,我儘量不去說傷害彼此的感情的話。但是讓我去討好那些不喜歡的人,讓我繼續對觸碰我原則的事保持沉默,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也許大多數人都做不了恩怨情仇愛恨分明的人,但是最起碼,要有說出“不喜歡”三個字的魄力,爲了自己,也爲了不讓某些不自知的傷害繼續。這也就是我爲什麼過了兩年還要寫下這篇文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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