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害怕鬼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一是看不見,二是摸不着,三是可以想象到極至的恐怖。直白地說,就是自己能把自己嚇死。所以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在黑暗的夜裏的時候,就不要去想也不要提起和“鬼”有關係的一切纔好。說起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害怕鬼的,不知道是不是詭異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很小的時候吧,就已經聽說了,把髒的東西丟在河裏,把死了的動物丟到河裏,就能到閻王那裏去,這些都是老人說出來的話,也不知道這說法是怎麼來的,我一向都不相信,一直反對媽媽這樣做。

  然而,在我家裏小河的源頭,就是靠近山的那一邊,有一個水壩,叫冷衝壩。聽說有一位婦女把一個死掉的嬰兒丟在了水壩裏。這已經傳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星期六的中午,我和兩個小夥伴都想着到水壩去看。其實我們都知道冷衝壩那個地方的,儘管沒有去過也能找得到。我們三個人到了水壩邊上,首先看到的是邊上有一堆很大很高的竹子,竹子下面就是被流水衝擊成的水潭,水潭上是奔流不息的流水,阻擋水流的是石頭和混凝土切成的阻擋牆,形成了上流高下流低的形狀,使得這小河出現了另一種景象,也算是人工瀑布。我們上看下看,就是沒有找到什麼嬰兒,正奇怪,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大家都突然膽子大了,一起往水潭邊上走去,都快要下到河裏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鬼呀”,大家都一下轉身往路上跑。我在轉身的同時也就看見泡在水裏的竹子根邊上的水潭邊有裹着的毯子,浮在水面上,那毯子看起來好像包裹着東西。當我們走在大路上時,就都開始議論我們看見的東西了,大家都說看見了,這也就有利於我們的想象了,也就是毯子裏面裹着的是嬰兒,嬰兒裹在毯子裏了,說着說着,大家也更加害怕起來。之後我們是很少經過那個地方了,畢竟我們也沒有必要走那地方去必要。?

  那之後不久,有一天,爸媽帶着我到山裏面去砍樹,一直到了傍晚,然後他們要揹着木才從山那邊過去,路比大路近但是山路難走,只要是怕別人看見了要議論。爸希望我走大路,他們揹着樹木照顧不了我,怕我有危險。?

  我就一個人從山裏走出來,下到山腳下時,天黑了,是入秋時節,太陽也落得早。這時候我看見有一位不認得的大叔在稻田邊上,他手上抓着鏟子在挖什麼東西。當他發現我時,我就感覺他有意的往另一邊走了大約有二三十米,看着我走了過去,他才走回來。當然那只是一種感覺,在天黑的時候,誰也看不見誰,我也不知道他是害怕還是因爲別的,反正當時我是不怕他的。我一路走,出了山口就經過了冷衝壩那個地方,可以說在山裏的時候,不害怕,到了這裏還是會有點怕的。腦海裏一下子浮現那毯子裏包着的……竹子根上的水邊……水面上的毯子……我努力讓自己不往那些想,努力在心裏一遍遍說,“我不怕、我不怕。”其實我怕成什麼樣子呢?我很希望看見有個人的,只要是個人就好。雖然沒有,也就看到了房屋、燈火,慢慢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看到了一兩個走路的人。?

  有一次,是放學的時候了,那天晚上下大雨。來的時候不下雨,沒有帶雨傘,由於貪玩,走得匆忙,手電筒也沒有帶。晚自習下雨和沒帶手電筒這兩個事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九點開始下雨,我就在爲自己擔心了,一直到九點半放學後,雨不見小,人卻走光了。多是離家近的人,他們跑幾分鐘就回家了。等我再去找和我同年級的堂哥時,他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這個是常有的,也不奇怪。想想,就算親如他也沒有義務照顧我,親如他也沒有義務幫助我,親如他也沒有義務不丟下我,親如他也沒有義務不欺負我。最後,站在學校門口的人剩不了幾個了,我回頭看看鎖住大門的學校,想到裏面空蕩而黑暗的教室,還有那高高的木樑,木樑上蓋着的瓦片和那四面高而長的土牆,都讓我害怕,特別是那古老的桌子和長櫈,要是教室裏沒有人在,看過去總覺得很詭異。特別是我在的那一個教室,地勢低,單獨一個,屋後是竹林和墳墓,夜裏特別詭異。首先進了學校經過兩個教室後有個小廳,小廳有個門口開向屋子背後的,沒有門,順着門口有梯子往下走,有兩米多,就到了這個單獨的教室,但教室門沒有對着梯子,要走一段走廊,到了接近小房子的那邊是教室的門口,教室旁邊的小房子的門是對着走廊的,從來沒有看見有人進去,門是關着,沒有燈火,那裏總是昏暗的。有一次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和兩個同學走到裏面去了,在屋裏的角落裏,我們踩到了很多破碎的陶罐,我用腳踢了一個,一個人拿起來想看清楚些,另一個人喊了一聲“鬼呀”,我們都跑了出來,沒有關門,出來後有個同學說“那肯定是裝骨頭的”。後來好像是有位老師把門關上了,上面用鐵線繞着;晚上看到了總怕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面出來。?

  最後我決定冒雨回家,一路小跑,在穿過竹林的小路里,我又害怕起來,一邊走一邊很想回頭看一下,總覺得在後面有個什麼東西跟着我一樣,那種感覺,可以說是毛骨悚然。我害怕走得太慢了,它會追上我,害怕跑太快,踩空了掉路邊坡下去,又害怕我停下來回頭了,會看見什麼別的東西,可能會被嚇死掉呢?總之就是戰戰兢兢地在竹林裏面跑過。

  走出了竹林的時候,經過五妹家屋子背後小路的時候,連續打了兩個閃電,接着傳來哄隆隆的雷聲。我本想借這閃電的光跑快點,好早點走過這屋背恐怖的小路,不曾想這閃電的光雖然亮,卻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瞬間就剩下一團黑了,只有嘩啦啦的下雨聲,我卻由於跑快了,一下子失了方向,右臉和右手就刮到了山牆上。那是屋背靠着山,山嶺到了她家就斷了,筆直下墜,有十多米高,是人工挖的,由於泥土暴露,一下大雨就經常會塌方,一塌方路就沒法走,有時嚴重的就會壓塌了她家的一些房子,這都是很恐怖的。更讓我害怕的是,那人工挖的山牆上有幾個墳墓,墳墓我是見過不少,而我在下面走,墳墓在上面,看不見,也不算很怕。但是關於她家的房子一直有個傳說:在蓋房子挖地基的時候,挖出來兩個骨灰罈子,放在山坡上,被一個放牛的人打開了,看見有一罐裝的是骨頭,有一罐是黃金。夜裏他就把裝了黃金的那罐偷偷帶回家去,可是從此他家就開始鬧鬼了,一到半夜就鬧鬼,而且越鬧越兇了,還請了不少“大仙”來“跳大神”,說是要把鬼趕走。過了不久那人就死了,是的確死了,那是不是鬧鬼了死的就不知道?他死後,他的老婆瘋了,瘋了沒有多久就掉一口井裏淹死了。也有說是自己跳下去的,的確死井裏了,屍體撈上來後,就把挑水喝的井用泥土填平了。這是我快上學的時候聽了很多人說的,連五妹也和我說過,她說,“這是報應,連死人的東西都要拿掉。”反正我只要一個人經過她家屋背的小路就害怕,晚上就更不用說了,總怕山上會跳下一個鬼來。當時我都不敢多想了,只想着記憶中的路一直小跑,沒有想到在屋角轉彎時跑過了,又一次碰撞到山牆上,我不由得想到大堂姐說的“鬼打牆”,就是總有牆壁擋住,,怎麼都走不出去。我全身都抖了一抖,也顧不上全身的雨水和臉上身上的泥土,只管往家裏跑去,只是泥土裏的泥沙沾在臉上身上特別難受,更難受的是跟着雨水鑽進腳趾、腳底的泥沙,磨得又癢又痛。一直到家了,才知道我的臉和手都受傷了。?

  要過年了,過年的時候本來是挺開心挺高興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好多次過年都會覺得很落漠,有一種很消極的念頭,不知道是不是人要長大了都這樣子的呢?我一個人跑到河邊去,一邊走一邊看着風景,過了木橋的另一邊,有一個被大水沖刷成的小水湖,其實也不算大,有一個房間那麼大的水窩。周圍都是長滿了竹子,小水湖四周都被圍起來,就是竹子長得太茂盛又高,把陽光阻擋了,光線有點暗。加上今天也沒有太陽,走到這裏就會感覺有點陰森,我也是挺好奇的?,是有段時間沒有來這地方了,就在那個?水湖邊上站着,想看看這水裏有沒有魚。有好一會兒,沒有看見有魚,也不知道是我站得靠邊了,還是站的地方泥土比較鬆軟,站着的一小快土地慢慢往下沉,一開始我沒有感覺到,以爲是自己在用力,要把這地踩出個深腳印來了呢,突然間一隻腳就伸進水湖去,那泥土早滑進湖裏,沉下去不見了,只留下一片絞渾的水,我的腳也正要跟着那渾水下去,鞋子褲子都浸到水裏,全弄溼了。我被這一驚嚇,人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氣把另一隻腳拉出水面來,雙手撐着地,倒着往後退出了好幾步遠。立刻就有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就是很害怕水裏會有什麼東西要拉住我的腳把我拉下去,才至使我如此驚慌失措。等我爬起來之後,就想到之前有一個堂妹在下大雨時要過那木橋,人不見了。也就害怕起來,不敢多逗留,趕緊離去。但同時也就想起爺爺說的一個故事,他說,在五六點鐘也就是已經沒有太陽天快黑的時候,有一位理髮的老人收工了,從街上騎車回家(那時理髮的都是中年人或者有些老的人,在街邊擺攤,沒有店鋪)。在經過洶險河時,他看見橋下面有一條金色的大鯉魚飄在水面上,想把它撈起來。他剛開始站在河壩上用手撈的時候,差一點沒能撈到,眼看着鯉魚慢慢飄遠了。他本來想着不要了,水太深不敢下去,但等他要走了再回頭來看時,那魚沒有飄太遠,好像又回來了一些。他找來一根竹棍,一下子就能夠着鯉魚了,用竹子壓住了它往岸邊送,眼看着拉回來了一截,那魚尾巴擺了兩擺又飄出去一些,總是這樣僵持着,不能把魚撈回來。突然他身子往前一伸,掉水裏被淹死了。最後,爺爺總結說,那金色的鯉魚是以前被淹死在河裏的水鬼變的,專門害那些單獨過往的人,是要找到下一個替死鬼才能超生。想想,又給這陰冷的天氣增添了許多驚悚和迷惑,一面又怕這小水湖裏或者是河裏出現金色的鯉魚,引誘我去打搒。

  最害怕的是七叔公家那一片地方,就算再過上許多年了依然十分害怕,原因是他家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那時正放暑假,也是農忙時節,只是農忙都接近尾聲了。中午的時候,太陽正火辣,我和奶奶在自家的曬穀場看管着快曬乾的稻穀,這是最後一場,要是天氣不變,明天就把全部稻穀入倉了(裝入大甕封閉好)。突然聽到七叔公家有很大的爭吵聲,我也很好奇,只是更多的是害怕,怕看見那些兇惡表情。奶奶一聽到了就鄭重地對我說,“不要去看。”我也就在自家的屋檐下自己玩自己的,過了好一會兒,然後就看見七叔公的老婆拿了一個深棕色的玻璃瓶子一邊走一邊哭一邊罵一邊喝。她的頭髮鬆亂,臉上滿是淚水和瓶子倒出來的水,混在臘黃的臉上流下來,胸前的衣服都溼了一大片,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瓶子倒出來的水,一臉的悲哀裏顯得兇惡,那無力的眼皮也想盡力往上翻,那凹陷的眼球也要盡力地凸出來,十分可怕。等她把瓶子放下,只抓在手上時,她的腳步放得大起來,彷彿一閃一閃一閃地,一會兒就飄出好遠去,在我的視線消失了,是另一家人的房子的牆壁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是不知道她們爲什麼爭吵的,也不多注意這些。第二天,我照樣到曬穀場幫忙,曬穀場在老房子那邊,爺爺是早帶着全家搬走了,我回曬穀場要走五分鐘這樣的路。依然是到中午的時候,隊裏的老奶奶和我奶奶說起了七叔公家爭吵的事,說,“七叔公的老婆死了,喝了太多農藥,救不回來,好像是她的大兒子做了什麼事情,氣得她喝了農藥。”我立刻想到她昨天喝下的是農藥,我想再認真聽聽她們說話,但她們都不說了,奶奶叫我看着穀子,不要走開,就和她們走開了。等奶奶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家裏人都來把穀子收了,最後奶奶叫我回家裏玩。還鄭重地對我說,“不要到七叔公家玩。”過了幾天,我要上學了。經過七叔公家門口時,就看到他種的一棵大龍眼樹下用黑色的布圍起來,開了一個口,可以看到裏面有做法事的人,他們在敲打着說唱着,還看見了紅色的一角棺材,也不敢停下多看,快步走了過去。中午回家時,在七叔公家屋子背後也用黑布圍起來了一大半地方,依然也聽到做法事的人在敲打着說唱着。他家的屋後就是竹林,平日裏都是有些陰暗的,現在看着這樣子更讓我害怕。過了幾之後他狠狠地打了他大兒子,這是我們上學的時候都看見的。最後,大家還在議論這事,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都太有越傳越恐怖了。都說的是“七叔公的老婆是非正常死亡,是非常邪惡的,不可以在屋裏辦喪事。”這些都是我不懂的,只覺得他家的和別人的不一樣。所有這些彷彿總可以串聯起來,不管是幾個人或者自己一個人,特別是上晚自習或者晚自習回家,特別是到他家屋子轉角到屋子背後竹林這一段,我腦海裏總要浮現一個恐怖的場景:一個黑色的厲鬼,兩手撐起來伸在前面,伸出五抓,頭髮鬆亂,面目猙獰,一步一步地逼近過來。我常常讓自己不要想,什麼都不想……如果這樣有用,真的有用的話……可是腦海裏……腦子總不太聽我的,儘管我很努力了。?如果腦子真的可以斷片,我希望不要再記得這段經歷,也許我就不會太害怕鬼了吧。

  我想事事總是容易忘記的多,儘管在當時看來記憶深刻。一向愛玩水的我,只要天氣熱就想到去河裏洗澡。這一天也不例外,正好是星期六,隊裏幾人碰面了就說到山裏水塘去洗澡。那裏水清而且深,可以說是個小水庫,主要儲水是爲農田所需要。我們五個人說說笑笑很快就來到水塘邊,脫光了衣服就跑下水去玩了。玩了好一會,最大的一個人阿五說,“我們跑到另一邊游過來,有誰敢的。”好像除了我,大家都很高興。於是一起走向另一邊去。

  途中我很沒信心地問,“我們能遊這麼遠的嗎?”

  “肯定可以的,”聽了這話我沒有再說話,儘管我很爲自已擔心,是我從來沒有遊過這麼遠的距離。?

  我們都下了水站定,一字兒排開,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就向前游去。到了中間,我覺得累了,並且落後了兩米多,對大家說,“我累了遊不動了,怎麼辦?”

  一個說,“那你游回去吧。”

  阿五說,“不行,都到中間了,游回去比前面更遠,你仰過來,這樣會沒那麼累。”我聽了他說的話,仰着遊,他們也就繼續向前游去。我本意也是跟着大家游去的,仰着遊並不太累,只是太陽特別刺眼。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頭碰到了泥土,我心裏奇怪,這麼快到岸了嗎?我反過來一看,竟是碰到山邊的泥土了,原來我是橫着遊了,這裏也是岸邊,但沒有路上去。

  我大聲說,“我靠山邊來了。”

  大家都回頭看我,有好一會,阿五說,“你不要游過來了,快從岸邊走出去,從那邊走路過來。”我看他們都快靠岸了,自己想想也遊不了這麼遠,便按照他說的走回去。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有個大叔大聲說,“你們這些小鬼,不怕死,敢在這裏洗澡呀!”這話嚇我一跳,定着不敢走。看看他們都靠岸了,準備穿衣服,都在叫我,“快點走過來,回去了。”我也快步走出水面,爬路面跑步過去。?

  等我們走過了水塘後,阿五對我說,“你剛纔真的很危險,還好沒事。”大家都聽着他說話,他說,“以前有一個人,也是天氣熱的時候,他在這山裏放牛,然後就一個人在這水塘裏洗澡,被淹死了,等到屍體浮上來了,才知道,那屍體就浮在水塘中間,全身都鼓鼓的,臉也紅腫,樣子非常可怕。”我們聽了都很害怕,大家一同說,“下次不要再來這裏洗澡了。”我也覺得這熱辣的太陽也不熱了,好像有陣陣陰風吹過,身體發冷。?

  我第一次聽到說,鬼是黑色的,是在五妹家玩的時候。我們四個小孩在她家裏玩,下午時,她要煮飯,把燒盡的草木灰盛裝了拿去另一邊的廁所倒掉。?

  她一邊往回跑一邊喊,“有鬼,有鬼啊!”我都停了遊戲,聚集起來,看着她跑過來。

  她跑回來立刻接着說,“廁所有鬼,頭髮是亂的,全身是黑的,好恐怖,嚇死我了。”?說着,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邊吐大氣一邊看着大家。我們只是眼睛睜得大大地看着她,覺得這太突然了。她顯得又着急又害怕,連連說,“真的,你們快去看。”

  她越說越真切了,大家都害怕起來,我也害怕,但是馬上問,“你在哪裏看見的。”?

  五妹說,“在廁所旁邊的屋子。”?大家也都站着不動了,一聽完這話就你推我,我推你的,推着不前進反而一推一倒退。大家都十分害怕,彷彿站在面前的不是五妹,而是鬼變的了一樣了。

  我大着膽子說,“走,我們去看看。”我走前面,五妹跟着我,大家在後面跟着,我走進屋子去看,這屋子沒有門,別的人都站外面遠遠地等着。我看了一會,除了屋子裏髒髒的堆着亂亂的雜物,沒有看見別的什麼奇怪的。“什麼都沒有,”我說着,叫大家來看,只是沒有人敢過來,我就走出來幫五妹拿了草木灰進屋裏倒掉。?

  她又說,“可能在廁所裏,我是真的看見了,真的太嚇人了。”大家都不出聲。?其實雖然是白天,我走進那屋子還是害怕的,只是硬着頭皮進去,也不敢太往裏走去,只是走進屋子幾步路而已,加上屋裏有些黑,裏面的東西又亂,我也沒有十分看得清楚。

  我只得說,“我去看看。”廁所有門,我走到門口打開用竹子織的門來,進去廁所裏看了看,除了臭臭,沒有看見什麼鬼,?也就趕緊走出來。

  我一邊打開門出來一邊說,“沒有呢。”?一出來,我就趕緊把門關上,快步走到大家身邊,很害怕會有什麼東西從背後把我拖了進去。

  五妹說,“我明明看見的,我沒騙你們。”?她只管自己心裏害怕着,還以爲是大家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安慰她說,“可能不見了,大白天沒什麼好怕的。”?其實我們當然是很害怕的,誰也不想在她家裏多停留,遊戲也不玩了,都各自回家了。

  我依然害怕鬼,心裏有許多鬼的樣子,儘管有人說鬼是黑色的,有人說鬼是白色的,有人說鬼是透明的,卻從來沒有看見過鬼是什麼樣的。?

  最後我想,有很多人都對我說這世上是有鬼的,儘管我也很想證明這世上沒有鬼,可是我也很怕鬼,是一種能想像卻看不見的可怕。心裏也常常鬧茅盾,一面強迫自己說沒有鬼,可一到天黑就怕鬼,或者沒有人在的地方也怕鬼,什麼水鬼,山鬼,吊死鬼,……多到數不清楚。在害怕之餘,我又想,是不是是可以把相信“鬼”的人歸爲信仰“鬼”呢,就像那些信仰什麼什麼教的一樣,都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都很相信它有神祕而強大的力量。相信了的人就會在心裏有一個準則,並且以此爲一個道德底線,衡量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也能求得內心的平靜。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事實上是可以找得到左證的,說得最明白的一句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那也得十分堅信沒有做壞事,鬼也不隨意害人,不然就不靈驗了。可惜人都是做了壞事後才希望鬼不要害他,這樣的想法只能自己欺騙自己了,怎麼能騙得了鬼呢?也是,這都是不着邊際的,在這裏我只想做一個小小的提示,也許真的可以推開雲霧見青天,也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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