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袭击

    恐怖袭击

    我终于要外出打工,被送去到一个陌生的,大家都说很发达的城市的一个小镇的村子里,在一个电子厂上班。打工的日子总是和小时候想象的不一样,并不是有钱花就会开心,而在我心里没有多少金钱的欲望,只是发工资那天有一些些安慰,可以看着手里拿的这点钱说,我这个月值这么多钱了?如此而已,也没什么好新鲜的,只是感到陌生,忧虑,和迷茫,一切都懵懵懂懂地生活着。

  今天是星期天,放假了。一个月放假两天。这是厂里人说的,刚进厂都会听到这样那样人性化的关怀。上班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服从安排,不管怎么安排,服从就对了?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我正在宿舍里看书,也许是个人习惯,不上班也早起。说到看书,我想应该是读书的时候武侠小说看多了,书本慢慢地放不下来,无聊的时候总会拿起来看一会,或者就是不无聊也会看一会。

  有的人还在睡觉,没有起来,起来的人也在宿舍里坐着玩,或者站着吹牛。那时候大家都还不太用手机,就算有手机的,手机里也没什么功能,所以无聊的时候会比较多。我下铺的人早早地出去了,他是前几天刚来的,听说他是读了大学出来的,大家也没有怎么去留意他。

  他上班的时候都起床比较早,今天不上班也一样起床早。

  我靠近门口的窗户下看书,觉得这样光线比较明亮一点,也不会挡着别人进进出出的,虽然别人对我没什么影响,我也不想影响别人。

  有好一会儿,我只能这样写,因为我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钟呀表呀,实在不知道是过了几分几秒还是几个小时。半开的门缝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道,

  “我哥在这里面吗?”

  我擡头看了一看,门缝外站着一个女人,手扶着门把,弯着腰,一身穿着休闲衣服,面相也挺好看的中等个头的女人看着宿舍里面问。她却没有把门推开来,好像怕别人也看到了她一样,那门依然是留着一条缝。我不知道她说的“我哥”是谁?便没有搭理她。

  在对面床上坐着的一个肥胖的男人大声地说,

  “他就在床上呢,在睡觉。”

  我不禁擡头看看他,他坐在我这排床位的对面中间铺的下铺床上,而他根本没有看见门口的女人,只是听到了声音,我真没想到他抢答得这么快。顺着他说话的那个眼神看,便知道那所说的就是我的下铺那位。而我下铺的这位搭着蚊帐,时时遮挡着,是有些特别。

  我说这端坐着的是肥胖的,并没有特意不把别人的名字说出来,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别人叫什么名字。

  跟着有俩三个人也一起叫起来,

  “在床上睡着,不信你进来看。”

  我得再说说这特别的床铺,床上是有蚊帐围着的,蚊帐没有拉起来,被子摊开了,半遮的床上看起来真的像有个人躺在里面一样。我隔了一张床,看过去看不太清楚。我想她在外面应该也看不太清楚。她把门推开了一点说,

  “真的吗?,帮我叫一下他好不好?”

  那脑袋依然挟在门缝上,垂下来的头发半遮着一边的眼睛。我知道她不是对着我说话,我不擡头,也不理会她,也没想过要插话。

  肥胖的男人说,

  “自己进来叫他就行了。”

  接着边上俩三个人就和着叫道,

  “他真的在床上睡觉,不信你进来看。”

  她并没有推开门去看,而是把门带上走到窗户边上,弯下腰来想看个仔细,那大眼睛也瞪得更大了,叫了两声,

  “哥,哥!”

  终于还是看不清楚,也听不到回答。

  我擡头正要说一句:他早就去外面了。窗户上没了人,只听到走动的脚步声。我再看书。

  突然,门被推开了,是她走回来,推开门直接走过去,到了床边上去,叫了一声,

  “哥。”

  却没有一点回应。而胖子见她走进来时,立刻站了起来,跟在她后面走着。我心里想,他们可能是认识的,在和她开玩笑呢。她慢慢地伸手去拉起蚊帐。这时大家都看着她,那个胖子更是走得近了,站在她后面,好像要给她帮忙一样。一个男的从胖子后面走过去,把门锁起来了。这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不知道别人玩的什么把戏。

  谁能够想到,就在她弯下腰掀开蚊帐后,看到是个空床位,想转身要走时,胖子的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胖子一推把她推倒在床上,她便顺着那压力坐到了床上,胖子立刻弯下腰要扑到她身上去,她伸开双手向前撑着,胡乱地拍打,胖子张开双手,向她的腰抱上去,却没有抱着,反而连同她的双手和身体都抱住了,整个人压到她身上。她再次受到了压迫,横躺在了床上,双脚便弯曲地踩在地上。胖子在她脸上胡乱地亲,她的头左右地扭着,摇着,躲闪着,想尽量地擡起来,双手护着胸口,却怎么也起不来。嘴里喊道,

  “不要!不要!求你了。”

  可以听的出来她有多紧张和害怕,却又一次次地挣扎不开来。胖子却没有理会她的叫喊死压着她,在她身体上糊乱摸着,亲着。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她便一下子张开双手想要推开胖子,双脚也缩到床上,踩着床边,身体也左右地扭着,摇着,躲闪着。这中间有太多的拟声词,我这么没文化的人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了。

  突然有个东西飞起来,打在蚊帐上。看着她胸口的衬衣敞开着,就可知是她那里的扣子被扯掉了,飞了起来。他们这样纠缠了好一会,是有好一会儿吧?胖子气呼呼地叫道,

  “过来帮忙呀!”

  边上一个长得像猴子模样的男子笑嘻嘻地,跳了上去。也许他是走过去的,也许是跑过去的,也许是早就等着了。这些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也许是我觉得他是真的跳过去的。也压住了女的左边身体,她便很难动弹了,女的又叫道,

  “不要!不要!我求你们啦,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们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声,不管她是哭喊着,还是喊着哭,还是哭着喊。就是用力的把她的双手搬开来,她也拼了命的用力想把双手收回来,怎奈两个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终于慢慢的两只手被撑开压在了床上,肥胖的男人一只手压着她,一只手搂着她的头还想要亲她,却抵不过她的头摇来摇去的,怎么也不能够达到他的目的。左边像猴子一样那男的,整个人压在她的右手上也在胡乱地摸着,这时左边上的胖男人大声叫道,

  “好大的奶呀!”

  大家听到这叫声都不由得向那边望去,连躺着的都立了起来,本来别人躺得好好的,正被这女人的叫声叫入了温柔乡,游着向上帝报到去了,不曾想,被爆炸声惊吓,坏了美梦,坏了他的好事。

  只见他的的手,在女子身上胡乱地摸着,可以看得到里面透着雪白的皮肤,那小衣服已经被拉扯到一边去。我怎么能用雪白的皮肤这个词,黄种人的皮肤就算不十分黄,也不能是雪白的,真是错得离谱,可见武侠小说看多了连自然规律都颠倒了。

  我仍想回过神来看自己的书,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心很乱,我手上捧着书站着,不知道是书在看我,还是我在看书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可我却不敢制止他们,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但我全身都在发热。小时候学习的思想品德,和慢慢懂得的行为道德都跳出来集中在我的脑子里。使我羞耻,使我难堪,使我麻木得只是一个木头一样地摆设着。

  这时长得像猴子模样的男人,他的右手也早已经收回去,

  男人的声音很大,完全要盖住女人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对得上的一句话,一个字,使我听得十分刺耳,十分难受,又十分痛苦。却又无心走开,仿佛真要留下来做个证人。不曾想边上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子竟急匆匆地跑过去,一边说着,

  “让我来摸摸。”

  说着便压了上去。不曾想把猴子模样的男人的手撞到了一边去,猴子模样的男人只好移了移位置。他们都想要把她的衣服扯开。而她除了头能动之外,她的脚是可以乱踢的,现在她正死命踢着,尽管什么都没有踢到,但一定很碍事吧。胖的男子大声喊着,

  “把她的双脚按下去,把她的双脚按下去,这样乱动的。”

  好像他们又要齐力地把她的双脚按下去,好让她平躺着。他们这样纠缠了一阵,只听那胖的男的又说,

  “你压到我了,我怎么摸,奶都看不到了”。

  突然,那床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吓得我赶紧扭头去看。女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那几个男的睡满了一床。这真是个奇怪的事,我很惊奇,甚至都压不住内心的狂喜,免去了我内心这么长久的煎熬。同时又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于情于理都不适合。

  她就要往门口走去。她头发散乱着,眼睛迷糊着,脚步摇摆着,好像不太清醒的样子。像猴子模样的男子,跑得特别快,已经张开双手,就要拦住她了。她一推再一个躲闪绕过他张开的双手!闪到我的背后来。我正是在门口边上挨着最靠窗的床角边站着,她竟从我面前绕到我右边再绕到我背后去。她经过门口时,有去拉了一下门的,但只是一下,根本拉不开,眼看猴子模样那男的就要追上来。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样的考虑,怎么选择躲到我后面来。

  肥胖的男子也爬起来叫道,

  “不要让她出去,不要让她出去。”

  我感觉他这话是对我说的,但我却一动不动地,好像听不到他说的话。我擡起头,看着猴子模样的男的,他也站住了看着我,不敢冲过来。

  女的竟走近我身后,发出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求你了,求求你了,开门让我出去吧!”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向我求助,我突然紧张起来,仿佛要让开来,害怕他们追过来抓人时伤到了我。却又没有迈开脚步,只是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压着,动不得。这样一来就有两种完全不同观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也曾害怕过,也曾犹豫过,要面对选择的时候总是会很纠结。而此时,并没有人来追,最让我担心害怕的胖子也只是刚起来坐在床上。我点点头,终于慢慢地迈出脚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来。这一刻,时间好像无限放慢了,其实我只是站直了身体,移了两步。我只是开了1/3的门,手却不敢丢开,一直拉着铁门。

  女的已经足以从我的身边溜出去了吧,我想道。她确实也这样做了,跟着我过来,瞬间侧着身子从我身边溜出去,带着一阵风,把她胸口的衣服吹了开来。出了门口的时候,她用左手捂着胸口的衣服,一路小跑,那头发在身后胡乱地飘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仿佛看到她红红的脸蛋上,泪水像线一样地流过脸颊掉下来。

  那肥胖的男人坐在床上无限地责备道,

  “都说不要开门让她出去了,真是的,太可惜了。”

  只听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说道,

  “人家是老实人,跟我们不一样的。”

  接着他们转换了话题,聊到了女人身上,他们的神情都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也就没有人来注意我了。我也不想宅在宿舍里面打扰别人,放下本子出去走走去。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床上的东西被人翻了,我看了看放在床上靠墙的揹包,揹包里放着的硬币少了好多。我独自坐在我上铺床上,盘着腿发呆。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一天的假期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原来她和我同一个厂房,只是我平时比较少留意这些。她正穿着文员的工作服,坐在门口边上的办公区,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看着大家打卡下班。她看见了我,我也正看着她,她对着我微笑。我想,我应该回报别人一个微笑。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笑了没有,就这样走了出去。

  接着的好几天里我都看到了她,她看见我依然带着感激的笑意的表情。我觉得她好像有话对我说,但我从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有一次她见到我终于微笑着问道,

  “你下班了。”

  “是的。”我应了一下,也就匆忙离开。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带了一台机器回到了宿舍里,他说可以拿到外面去把它卖掉,能卖好几百块。有几个人见了就围过去,议论起来。我不想理会这些,回到床上要休息。可很快就发现少了一本书。

  “谁拿了我的书吗?”我问道。

  没有一个人应我,我也就没有多问,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宿舍管理员找到我,跟我说早上不能用热水洗脸,这是给晚上冲凉用的。我从没听到过这样说的,我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热水洗澡都行,洗脸却不行。自己觉得也确实有些悲哀,莫名地悲哀。但也只好按别人说的,早上不用热水洗脸。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心也越来越冷了,虽然穿了两件三件衣服,还是暖不到心头。

  今天是月底,发了工资,放假一天,也是十分无聊,特意到附近山上的墓地去走走。想着,人活一世,又能得到什么呢?死了就死了,又能留下什么意义。

  过了几天,中午的时候我便看见他们用报纸缠着有一米多长的西瓜刀,拿回来宿舍里,把报纸拿开耍了好一会放到床头上,说是哪里的人得罪到了他们了,要出去打架。

  有一天我晚上下班回到宿舍时,看见那哥哥的正和猴子一样的男子吵架,大有要打起来的样子,最后却都上班去了。

  从此,我好几天没看见下铺床位的他了,我下床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也许他早已经出厂了?慢慢地我也相信了这想法不会错,他们兄妹已经不在这个厂上班了。但我只要回到这宿舍就总能回想到那恐怖的一幕,有时我都禁不住要告诉她哥哥,在这宿舍发生的事。我终于没有说,确实没有勇气说。只留下这阴影整天整天追着我。

  快到年的时候,我便想到要辞工了。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看到线长(组长一类的管理)还没有下班,在和一个美女聊得正起劲,我走过去,等他们消停下来的时候,我便说,

  “线长我要辞工了可不可以?”

  他扭过头来斜着小眼睛看着我,满是油腻的方脸下拉着一张大嘴似笑非笑地说,

  “不可以,我还想辞工呢?”

  我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看着对面那美女一脸惊讶的表情,一只手却有意无意地遮掩着半边脸面,仿佛担心着什么,十分古怪。我莫名地紧张起来,实在无话可讲,只好悄悄然地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想着,那线长那一脸欺软怕硬的中年人样子,怕要吃定我这样软弱的人,看来我要辞工是很难了。心里只是莫名地悲伤。

  在这个冬天里,我终于自离了这个电子厂,我也实在找不到让自己不离开的理由,尽管我连找工作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情。但我还是逼着自己离开这个厂,离开这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不安全的地方,逃离这恐怖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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