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兒園


我的幼兒園,有點像黑柳徹子的幼兒園。當我讀到《窗邊的小豆豆》,就徹底開始懷念起自己的幼兒園。

我們村上只有一個幼兒園,名字叫做"花果園",裏頭種了許多的果樹和花草。爲了節約錢,我五歲纔去的幼兒園,就爲了讀一點書,免得學前班跟不上。

現在對幼兒園的記憶已經模糊了,我記得有三間連着的瓦房。若是農家,中間的那間就是客廳了,而中間位置的,是我們學校的教室。整個幼兒園只有一間教室,一個班級,不論大小,全部都在一個班。

老師讀過高中,身形頎長秀麗,她會寫字,會說普通話,在一個小小的黑板面前教我們讀書認字。

全班有二三十個人,所有人都很聽她的話。早上會教我們做操跳舞,下午會畫畫聽故事,再晚一些就會發動物餅乾然後放學了。每天下午發餅乾喝開水就是最開心的時候。有時候發到孔雀,有時候發到長頸鹿,有時候發到小鳥。爲了這一刻發餅乾,可以天天都到學校。

我記得的課,老師有講過一個蛀牙的故事,長大以後,等我給孩子買故事書才知道,這個故事叫做《牙齒大街的新鮮事》。老師還講過一個青蛙冬眠的故事。還給我們講《烏鴉喝水》。學校裏沒有圖書角,但是我記得她講了許多故事。更多的,就不記得了。

兒童節我們不會跳舞,只是每個人都化妝了,然後每個人發一個彩色小蛋糕,粉紅色的底盒,透明的蓋子,漂亮極了。那時候,五毛錢可以買這樣一個蛋糕,一年才能吃一次。我說起自己的兒童節蛋糕,紅姐忙說,你們兒童節發蛋糕,我兒童節只發一個小籠包子,捨不得吃,還要留回家。

學校的三間瓦房面前就是花臺,花臺的兩邊是兩棵桂花樹。中秋節的桂花香我已經不記得了,在前面是種了許多的嫁接桃樹,一到了夏天,桃子紅了,小朋友都竄在裏頭找桃子,園丁就會來說,不能亂摘桃子啊。

左側入園的路有個圓形花臺,花臺上種了一棵鬆,然後由柏樹做成了籬笆。下過雨後,松柏上到處是蝸牛。

右側的樹林以枇杷居多,那裏草叢茂盛,沒什麼人去,大家都怕啥。左側的花壇前行幾步,是一片竹林。竹林裏頭有板栗。冬天到了,老師就帶我們全班進竹林,一起在竹葉裏翻看刺球兒,尋找板栗。我找到過一個,正要吃,就被一個男生搶走了,去告訴老師,他也不肯還給我。今天剛吃了板栗,紅姐給我的福建板栗有半個李子那麼大,小時候可爲了一顆小小的板栗要不回來傷心很久。

有一年夏天,我們圍着竹林跑步,發現了一條蛇。嚇得一羣小孩子尖叫着找老師,老師把這個事告訴了守園的園丁,於是他們拿着鋤頭抓了蛇,就地在我們的小操場剮蛇,那場面,因爲太害怕,大多數小朋友都被哄回教室了,小小一部分,壯着膽子去看。

蛇煮好了,園丁們大方地請老師去吃。小朋友都覺得嚇人,不早說吃,看也不敢看,其實蛇早就成了很多節了。老師盛情難卻,嚐了一口,然後也沒吃,收拾收拾給我們放了學。

花壇左側拐彎是一天路,路的兩邊是玉蘭花,紫薇花,還有什麼已經不記得。小時候拾起玉蘭花瓣,覺得芳香怡人。我喜歡花,大概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有一回下了小雪,外面溼漉漉的,老師爲了讓我們就在教室,又不要太無聊,於是給我們在講臺上做了一個雪人。它有粉筆紅色的嘴巴,紫薇花種子的眼睛。等雪人做好了,也就放學了。

夏天幼兒園的圍牆,結滿了紫色的桑葚,初秋的幼兒園牆上結滿了樹莓和覆盆子。想起來,那像一個童話一樣的世界。

一年的時間,我就要從這裏畢業,去到新的地方。記不得我的好友們的模樣了,沒有幼兒園的畢業照。後來看到電影《我們的幼兒園》,覺得特別感動,不要以爲孩子的分別不會有傷心,只是還不懂表達離別的傷心。所有的分離,都應該好好道別。

想到自己也有過這樣一個幼兒園,它已經不復存在,老師已經老了,可是它還在我心裏,我好像還是那個穿這短袖和花裙子去學校的小朋友,犯了認個錯都可以改,認識新的朋友,只要一起知道名字,一起玩了沙子石頭就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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