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的女人

半夜三點,喂完夜醒的女兒,安撫她睡下。實在覺得口渴難忍,起身去廚房倒水,喝下瞬間覺得異常清醒了。忽然覺得今夜的月光格外響亮,蟋蟀蟲鳴也不絕於耳。好像上次這麼清楚的聽着蟲鳴聲已經是幼年時了吧。春夏之交的農村,漫山遍野都是綠色,風是舒適的,氣溫是舒適的,連各種吵鬧的蟲鳴也能讓人開心。那時候放學或者是週末,屁顛屁顛地跑去外公外婆家,跟着他們去農田裏,他們勞作。我就在空地上放肆奔跑,和各種蟲子逗趣。真的是開心的日子呢。我現在看到蟲子都害怕了。誒,快四點了,還是回去睡覺了吧。

早上起牀,我丈夫卻莫名其妙變得沉默,我問他怎麼了,他卻沒有任何迴應。怎麼了呢?也許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了,睡眠深沉到已經混淆現實了。這時候女兒醒過來了,搖頭晃腦地對我笑,真的是看不厭的小人兒。

匆匆忙忙趕到公交站,看到一輛綠色公交車剛好在自己面前飛馳而過,車後不知被誰用泥土糊了一個愛心的形狀。雖然懊惱卻覺得有點好玩,是惡作劇還是示愛呢,現在的年輕人真的都大膽地可愛。

107路到了,滴,刷卡上車。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玻璃窗延上有個被掰扯成愛心狀的回形針,已經生鏽了“是留在這裏的呢?還是要送給誰的呢”。聯橋到了,趕緊抓住包衝出公交車。

綠色的草地,熟悉的蟲鳴,還有遠處耕作的老人,原來我還是個8歲的孩子呀,我還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學習,去感受,去尋找愛和未來的生活,原來一切那些令人懊惱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呀,我還是擔心自己要回家寫的作業吧。

“阿公,阿婆,我們快回家了嗎?”我拉扯他們的衣袖,他們怎麼聽不到我說話?他們好像也看不到我了,怎麼回事,我感覺這麼輕飄飄軟綿綿的,我要飛哪裏去?爲什麼突然感覺自己被撕裂地疼,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聲音來,無法動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周圍那麼吵鬧,好像有警笛聲,還有人叫救人,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怎麼也看不清楚。可是我好像能聞到清晰的泥土味和青草的味道,還有一股鐵鏽味,那麼清楚就在我前面。難道我還在公交車上嗎。

“真可惜,好像救不回來了呢”“是啊,好像是旁邊公司的員工,剛下鍾就被後面的車撞飛了。遲點都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他們說的是我嗎?難道我是死了嗎,怪不得沒感覺了呢。徹底沒了希望原來是這種感覺啊,束手無策,無能爲力,再也不能和老公一起坐着看看電影了呢,就算他想看也找不到我了。再也不能摸摸寶寶的笑臉了。雖然好像變得自由自在,但是什麼都是空蕩蕩,空到都無法擁抱自己,空到連自己講話都沒有聲音。

這是我要的結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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