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金庸大俠(倚天屠龍記篇)

悼念金庸大俠(倚天屠龍記篇)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重讀了《倚天屠龍記》,在那個江湖,去緬懷金庸大俠。

                                                              是爲序

(一)

    2007年,查先生做客藝術人生,與朱軍面對面交流,在提到他的第二任夫人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對,對她不起。”一瞬間恍惚,在倚天中,張無忌於婚禮之上拋下週芷若,追趙敏而去。爲救義父,事出緊急,但張無忌終歸負了周芷若。後來,無忌說了這樣一句話:“對她不起。”

    金庸大俠學貫中西,英文也是極好的,曾經做過翻譯的工作。“對她不起”這樣的表達大約是西式的吧。但書中人與執筆人,總有些心意相通之處,我們或可見金庸大俠內心的悲歡,但這並不足爲外人道哉,可我卻想試圖在文中一窺金大俠的心路歷程。

    《倚天》後記中,金大俠如此寫道:“事實上,這部書情感的重點不在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男子與男子的情義,武當七俠兄弟般的感情,張三丰對張翠山、謝遜對張無忌父子般的摯愛,然而,張三丰見到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謝遜聽到張無忌死訊時的傷心,書中寫得太也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因爲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金庸先生的長子爲情所困,十九歲自縊身亡。老年喪子,悲痛至極,明白這種悲痛,非是經歷過不可,可是明白了又能怎樣,摯愛已失,白髮人尚。何以身在,魂已歸去。武當山巔,金庸大俠與張三丰道長並肩而立,天涯同悲之人,望着茫茫雲霧,該是何等的唏噓無言。《倚天》中曾引用莊子之言:生死修短,豈能強求?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先生一生坎坷,又遭此人間悲劇,不知先生再讀此語之時,喪子之痛,晚年之悲,一起涌上心頭,該是何等的辛酸苦楚。

    追憶金庸先生身世,其父親於上世紀50年代,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蒙冤慘死,彼時,身在香港的金庸先生,無能爲力,唯有痛哭,唯有沉默,唯有無奈。

      我想,先生爲人父、爲人子,皆歷悲傷,此中種種,不再言訴。

(二)

我是極喜歡趙敏的,重讀《倚天》,自然又要費一番筆墨。摘自書中一言:範遙眉頭一皺,說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強不來了。”趙敏道:“我偏要勉強。”張無忌一生甚少決斷,總爲形式所迫,奈何心地善良,多勉強自己,成全了他人。趙敏像是上天對張無忌的補償,她以一種近乎強硬的態度,婚禮強搶無忌,毅然與父兄決裂,不顧蒙漢有別,不惜榮華富貴,一層層剝開了張無忌的怯懦與猶豫,成全了張無忌。二人本就是兩情相悅,雖常說造化弄人,趙敏確是勝了造化,總歸是溫情浪漫的結局,免了悲涼和唏噓。所以,我是極喜歡她的。何況,趙敏之智謀不談震鑠古今,也稱得上當世一流了。如此聰慧的女子,自然看透了世間人情故事,愛的分明,恨得分明,少了很多齟齬齷齪。相比之下,周芷若未免差了許多。芷若與無忌漢水相逢,自幼青梅竹馬,情愫早生,拜入峨眉門下,雖爲滅絕誓言所困,遂行諸多不仁不義之事,相比與趙敏之分明,高下立判。另有諸多細節對比,此處不再言表。趙、週二人,爲世間女子兩端,不寓褒貶,但總歸更喜歡趙敏一些。最後,關於趙敏,還是引原文之描寫“黑白分明,靈亮慧黠,炯炯有神,盈盈水瞳不帶泥塵氣,嫵媚而多情。”嗯,就是女神。

(三)

借張三丰之口,說一說是非正邪。當日,張三丰曾對張翠山說道:“正邪兩字,原本難分。正派中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倘若一心向善,那便是正人君子。”宋青書出身武當,瀟灑寫意,頗有俠名,爲情所困,以侄弒叔,怎能以正派居之?殷天正雖在明教,性子偏激,行事乖僻,卻是個光明磊落之人,豈可以邪魔外道,一言蔽之?人無論正邪,均要一心向善,此爲俠之義!正人爲善,理當如此,惡人爲善,如何不可?我想這世間還是少些偏見吧。至於是不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還是聽張無忌一言吧:“天道難言,人事難知。咱們但求心之所安,義所當爲,至於爲禍是福,本也不必計較。”

拋開武功招式、拋開兒女情長,我想金庸老先生更多的是想告訴我們這些做人的道理吧。

(四)自昨日凌晨開卷,十餘小時,倚天屠龍,合卷長嘆。年許未飲酒,夜半時分,無名小卒,斗膽向金庸大俠敬酒一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第一杯酒,敬先生歷經坎坷,終自強不息;敬先生筆下趙敏,敢愛敢恨,心嚮往之。大俠,江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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