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去世的这个晚上,除了忧伤还有忧伤

爱看书。

村子里小学五年级开始学英语,四年级老师因为我回答上第几人称受到了表扬。现在还记得同桌小女生崇拜的眼神,哎,读书让我虚荣。

但四年级我已经开始读辩证唯物主义了,家里穷,就拿书纸当厕纸。家里有书但我爸不爱,他放厕所什么书我就读什么。大部分是我爸上学的教材。每次读完几页就用几页,书好看,可以多蹲一会儿。特别好看的,得格外多蹲,怕我爸把后面几页用了。那会儿在厕所蹲个四五十分钟很正常,起来的时候腿麻的站不起来。

我那辩证唯物主义,大约就是哪本教材上的,为此我很是自鸣得意。身边的小朋友还在捉迷藏躲猫猫,而我则是捉迷藏躲猫猫的人群中,唯一知道辩证唯物主义的。

我爸也曾把一些历史读本或是故事书拿进去,被我从厕所中解救出来。有些书毕竟还是没了封皮或少了结尾。叶永烈的书,就是我那会儿看的。

书的内容记不清了,和科幻有关。那是一本小册子,里面收录了很多短篇科幻小说。有几篇印象很深,遗憾的是不包含叶永烈那篇。他写的什么,我一点也记不得。那本书虽是八九十年代的,但很有点现代精神。比如有一篇讲一个人身上有能够使人年轻的血液。一个富翁知道后抓到他,但他被富翁的情妇放走了——这个小说的结构、立意和背后的深意都很好,很引十一二岁的我深思。还有两篇印象深刻,一个是有人发明了一个可以让鱼疯狂涌过来的钓鱼机,结果被源源不断的鱼给活埋了;另一个是一个坏蛋有激光武器特先进,打败了好些人,但被自己弟弟杀了,继承他攻克的城池。这些记下的片段,让我对叶永烈那篇更加好奇,又或者这三篇之一,就有他的大作。

那会看过的书特多,记住的不多。印象特别深的是托芙扬松的《姆米一家》,那本书只寥寥几张插图,排版也不算精美,但我却在那本书里想象出一个美好温暖的世界。同样还有《西拉斯和他的黑马》、《校舍上的车轮》、《约瑟芬》等一系列的书。印象很深的还有《无胆鹿》,一本关于鹿的科普,趣味盎然。

更多的还是忘记了。这些年看的很多书,翻了几页发现眼熟,长叹一声,这不就是我当年看的那本。当然也有忘不了的,像四大名著。最爱看三国和水浒,打的热闹。先看的是郑渊洁缩写的版本,即便现在的眼光看,他缩写的也极好。《西游记》倒是读的原著,太多的字不认识。

我见到郑渊洁,在工作之后。14年,在五路口闲逛,恰巧他在那有签售会,排着长长的队签字。参加过另一个排这么长队的签售会,是贾平凹的。初中读他的一些散文,写的真好。大一读未删减版的《废都》,看得人脸红心跳。哎,白衣飘飘的年代。

很多人都会莫名的再会,大四时候把不要了的教材给卖了。我旁边几个小摊都是卖书,他们好些书很新也不错。种书我舍不得卖,花了大价钱邮回了家,我卖的是教材和旧的不能再旧的书。但胜在我不要脸,所以我卖的书最烂但却卖的最好。

我大学时候脸皮是真的厚。我把计算机基础五块钱卖给了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把马列文论卖给了大一的小孩,就连路过的大姐,都愣是被我卖给他一本古代文学,让她拿给家里的孩子增强文学素养去了。但最让大家叫绝的,还是把一本叶永烈的《江青传》给卖了——其实我并不记得书名,只记得是写江青的。破烂的不成样子,只有半本,这是宿舍无人认领的书,让我在垃圾堆里拎回来卖的。就是这本书,我卖给了一个老大爷,我跟他说这本书很有收藏价值,要不是残缺我还不卖呢。

现在叶永烈走了,或许那本书真的有了收藏价值吧。

说起古代文学,里面有一部分是莫砺锋先生编的。莫砺锋是程千帆的弟子,程千帆是黄侃弟子,黄侃受学于章太炎,章太炎弟子众多,如鲁迅、周作人、钱玄同…而我大学导师则是莫砺锋的弟子,我导师有很多故事,我总是拿这个故事来暗暗揶揄他。现在想想我导师对我好极了,学年论文和毕业论文给我指点很少但赞誉很多,一度我以为我是否在学术上还可以小有造诣,直到遇到学术论文编辑赵老师,才破灭了我做学术的想法。

近年来去世的作家里,好一些是我读了不少的,比如林清玄。初中时读了很多,但现在他的书在我家书架的最里面,想是不会再看了。林清玄走的时候我很诧异,我印象里他是年轻的,永远都恬淡。读的最多的是金庸,不但读得多,写的也多。靠着多年读金庸,在外部的网站上写了一系列《读金庸学管理》的文章。也有一次一篇文章没发表,原因是编辑说那次写的全真七子不是很知名,这让我大为光火。但我还是迅速的向流量低头,开始写《读西游学管理》系列。

这些作家的去世,都没有叶永烈走的这个晚上,让我更难过。大约是童年回忆是有滤镜的,我们回忆从前,总觉得阳关温暖美好。而想到失去时,又格外的难过。

天边的云飘啊飘,从前的人都渐渐走远了,我们也和从前的自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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