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一次見姥爺是在前年的時候

我們該如何談論死亡與離別,是一個異常沉重而宏大的命題。
但當與身邊的親人告別的時候,這樣的情境只會顯得荒謬而悲涼。我們對死亡一無所知,只知道你永遠喚不醒一個音容相貌歷歷在目的人,所有的對話無濟於事。他再不會給這個世界以任何回覆,無論是一聲嘆息,還是無數不捨。
我們面對死亡是如此的無能爲力,讓一切的活着顯得如此渺小與脆弱。歲月蹉跎,中年的我們開始害怕醫院,害怕體檢報告,害怕一切疾病與疾病的隱喻。陰影與陽光一線之隔,日月交疊更替,花謝花開,春去春來,但人走了,便是真的走了。
姥爺的身體向來是很好的,家裏傳來消息已是今早,我無比震驚於就在前兩天打電話時還只是腳有微恙。即便昨天也只是身體不太舒服,白天還吃了一碗麪條。晚上大約睏意忽至,睡着後便再沒醒來。窗外菸雨濛濛,時光並不因悲傷便停滯分毫。姥爺退休前是小學的校長,生前很受人尊重。對我們小輩一直很好,也幾乎從不給別人添麻煩。心中可存的唯一慰藉,便是大約姥爺走的時候,並沒那麼的痛苦與恐懼。
當人老的時候,大抵如秋葉一般,無論曾多繁茂過,一場秋風劃過,便又是新的輪迴。姥爺93歲了,他見證了那麼多的春與秋,不知他對世界,還有多少話,還沒說完就在睡夢中走了。真希望姥爺最後的夢,沉靜而溫暖。
面對死亡的沉寂,我們如此無能爲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溫曾經溫暖的回憶。盛夏纔剛剛開始,但生命終究會走到秋與冬。和未知的死亡相比,活着的每一天,都格外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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