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上羅
他們說,夢見是因爲忘卻。
那是潛意識在提醒你,記憶正在一片片從哪些溫習過千萬遍的熟悉場景中剝離。
忘記的味道,可能苦了些,但誰又不是一路走一路忘。
人生實苦,只是這苦,充滿如釋重負後的輕鬆和參悟世事的通透,誰又說它不是喜悅呢!
午夜夢迴,枕上有一塊兒冰涼,那該是夢剛剛來過的地方。小心翼翼伸手觸摸,終究是沒有溫度的了,心也未如料想中牽扯着疼。
你不甘心,側身覆上去,竟有一個聲音在罵你:大半夜幹嘛呢?趕緊睡覺明天上班呢,別無聊了!這時你總算清醒了。這夢,是往事的告別,你不必故作傷懷。
一曲新詞酒一杯,同叔先生自是知我,才淺學疏,腆做詩詞,便早早寫好了交於我用。應眠未眠的夜裏,淺酌一口,配着寥寥幾句,確是應景兒。等到心思都沉醉,再和先生一起嘆一聲,無可奈何花落去。
且當舊夢作新燕,似曾相識恍惚間。西風幾時瘦,我本不知,然這夜的冰涼,清減了不知多少當時的光影。通透的心裏,反倒覺得空了。你看,人是多麼無奈,記與不記,竟都無措。
窗簾褶處,有微光細細密密地透進來,是燈光還是月光,不敢看。怕起身又落了些許情懷,怕反手就撿不起釋然的快樂,更怕新光已露,這夜的夢,一照就碎了。
幸好,這時節被裏總是溫溫熱熱。翻身側過,默默將被角掖緊,也將那些時光都掖緊。我想我還是會睡去,不如我將他們一併揣進下一個夢裏,假如剛好夢見上一個夢,爲了我的忘卻,我就把這握緊的都贈與它。
再鄭重說一聲:“謝謝你昨夜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