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出牆(15)

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感覺身子忽忽悠悠在動,騰雲駕霧一般。

稍微清醒一點,發覺被塞進了車子後備廂,手與腳仍被倒捆着,肚子朝下。車行在柏油路上還好些,但是一下土路或遇上磕絆,我的頭臉便會不停與鐵板親密接觸碰撞,碰撞得血流滿面。我試圖翻過身子,想仰面朝上,無奈,總難實現,只好側着身子,倚着車幫。這樣稍好點。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殺人滅口麼?應該不會,我沒有對他們形成威脅,不至於要了我的命。哦,對了,毀屍滅跡,可能是見我死了,要拉到野地裏埋了。不行,無論如何,我得想法逃出去。

憑感覺,車子拐了好幾個彎,似乎快到了一個什麼地方。森林?荒野窪子?亦或是別的什麼地方。算了,不去想了,逃命要緊。可是,在這個有限的時間裏,兩隻手想要解開繩套,似乎不太可能。憑藉一絲亮光,我四下裏搜尋,後備廂裏,光溜溜什麼也沒有。

只有繼續解繩。我心情緊張,不斷安慰自己:“不緊張,不緊張,我不能緊張。”可越是這樣越緊張,越緊張手越抖。我那個急呀。直急得滿頭大汗也沒有解開。

“吱--”車子一個急剎車,停了。使得我身子一下從這面,撞到另一邊,腳一蹬,竟開了一道繩。有救了。我一下欣喜若狂。

正在這時,後備廂被打開了,我眼前一亮,心也隨之冰涼。瘦高個探過頭,摸了摸我的身子:“哎,這小子好像沒死。”“管他嘞,扔了再說。”矮胖墩就拉住繩子往外拖。拖到地上。在我身子骨猛一疼的當兒,看到眼前有一條河,我們在橋上。

此刻,矮胖墩抱頭,瘦子抱腳,擡起來,要往下扔。我還不想死啊。我掙扎,卻徒勞無功。我想喊叫,嘴裏塞着布,叫不出,嗚嗚哇哇。我滿臉驚恐,感覺就如待宰的羔羊,無助的看着刀割斷了脖子,在胸膛“刺啦啦”劃過,劃破內臟,卻再也無力阻擋,難以反抗。

但兩人哪裏能顧及我的這些感受,擡起來,往後一悠,再往前一扔,高過橋欄杆,扔下河去。

我腦子剎那間缺氧。但是,繩子卻在我本能的劇烈掙動中開了,散了,我隨之就象一個高空落下的重物,“嘭”地一聲落進水裏了。好在,我會幾下“狗刨”,浮出水面,一把劃拉掉臉上的河水,往岸邊“刨”去。

橋上,兩人藉着月光,一看“失手”了,人遊向岸邊了,慌忙鑽進車裏,往岸邊猛開。

看他們去了岸邊,我哪裏還敢再去,轉過身去,遊向河心,朝對岸飛奔。

殊不料,我快,他們更快,車到河對岸,下車,抱膀,死神一樣望着我。而此刻,我已是筋疲力盡。上去就是送死,不上去離死也不遠。我急得直呼“救命”,可在偌大的夜空中如一滴水落進海里,起不到半點效應。況且每叫一聲,我都會喪失一分力氣,此刻對於筋疲力盡的我來說,尤其珍貴。萬般無奈之下,又往河心奔去。

我劃得很慢,腿象鉛一般沉重,擡不動,還得必須擡,因爲只要一停,我就會葬身河裏。而除了“狗刨”,其他我什麼都不會。

但我還是試着仰泳,也許本能是人的天性,雖然喝了幾口水,最終還是掌握了平衡。這下,恐慌沒了,心裏好受了,我只需就這麼躺在水面上,待到天明瞭,就會有人了,萬事大吉了。因爲我透過朦朧的霧氣,看到這不是大河,這是湖,人工湖,不大,也就千把頃模樣。到了天明,散步的,遊玩的,就會絡繹不絕。

生命有了安全保障,我還怕你個球。在水裏悠哉遊哉的躺着,我那個得意,毫無由來的想笑,心說:“下來呀,下來呀,狗日的有種你下來呀。”甚至衝他們吐舌,擰眉,畫眼圈兒。這他們當然看不到,我就是高興,就這麼胡亂的做了。

總浮在水面不沉,透過月光,岸邊的兩人看得不明就裏。兩人也許是商量了一會兒,或是爭吵了一會兒,總之,下水了,朝我這邊游過來了。

我一驚,一下翻了身,沉入湖底,連着喝了幾口水,才掙扎着浮上水面。這時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跑吧。我充分發揮“狗刨”的巨大潛力,猛跑,當然是越快越好,越快,他們越是抓不到。

爲了活命,我也拼了。

但任我怎樣“刨”,兩條腿短的缺陷還是出來了,與高個兒相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在一個層次。我快,他更快,一個下潛就是幾米,再一個下潛,又是幾米,眼看着離我就剩十幾米的距離,快被抓到了。這下,我可真怕了,急了。

狗急跳牆,我急了也是啥歪點子都想得出,我朝水草多的地方劃去。當然是有選擇性的往淺水草裏去。

我腿短,遊的慢,但到了有水草的地方就顯現出優勢了,水草纏的少,一抖摟就掉了,纏不住。而高個兒卻慘了,腿長,在一把就要抓住我而沒抓住的當兒,被水草纏住了,拔都拔不出,越拔越纏,嚇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脫身了,再也不敢游過來了,眼睜睜看着我慢慢消失,慢慢遊向岸邊。

岸邊,是森林公園,公園裏黑黢黢一片。

鑽進了林子,我的心也隨之放進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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