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河:第五十二話

第五十二話

被拆開的祕密(下)

  等出來時,天色已開始變黑,星星也開始被搬上了夜空的舞臺,不過此刻,我無暇顧及這樣的美景,我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抵達了信息中心,和幾個同志說明了來意後,我便複製了一份剛剛獲取的十八秒視頻。

  回來的路上我則明顯輕鬆不少,踏着小步,慢慢地朝着監控室的方位走去。不過正當我擡眼望去監控室時,卻發現那裏的燈光居然全滅了。怎麼回事?按理說,同事應該等待我一起來合成那個影像的啊。不安的情緒開始縈繞在我的心頭,一邊繼續朝着那走去,一邊撥通着同事的電話。而那邊的電話看來是無人接聽了,手機裏面除了“滴滴滴滴......。”再也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不安的情緒再一次被放大,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因爲很有可能我們的同事已經遭遇到了不測。等氣喘吁吁的站在監控室的門外時,我才驚覺這大門居然被悄然打開了,藉着走廊的燈光可以看見這個門鎖是被強行撬開的。我輕輕推開已然打開的大門,一片壓抑的深黑密佈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我在猜想,這麼短的時間內作案,那麼作案人斷然是跑不遠的,不過緊要關頭還是先看看同事的情況再做打算。

  我又往監控室的更裏面深入了,不過由於窗簾是拉住的,所以一切都還只能憑藉着感覺來感知。走着走着,便來到了監控室的大屏幕位置,我彎下身子,打算啓動一下開關,結果卻被腳下的一個異物所微微絆了一下,我又沿着這個方位將腳慢慢往下探去,逐漸地,有了一個立體的感知:那是一個很堅硬但又擁有柔軟質地的東西。爲了進一步確認,我大膽的將手遊離了過去,剛一碰觸我便像觸電般的回彈了回來。倒不是害怕,而是那摸到的,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體。我趕緊取出手機,打開閃光燈,我沿着光線的方向看去,那橫躺在大屏幕之下的便是剛剛那個同事。

  職業本能使我趕緊走到他的身軀下,伸出食指,試探着他還有沒有生命跡象的存在。幸運的是,他還活着,斷斷續續還可以感覺到他微弱的鼻息。我又繞過他的頸部,只見他的後頸位置有一條深色的淤青,很明顯他是被人突然從後部突然襲擊了。這個時間上搞出這樣的大動作,很明顯,是想阻止我們探案人員來得到真相。而那人肯定不會是神祕人,因爲從外面那拙劣的開鎖技巧來看,此人可能對於反偵察以及實施作案方面完全是個門外漢,神祕人如此想挖空心思的告訴我們整個案情的真相,必然不會突然給我們甩一刀子,這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而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將監控室的電源恢復起來。因爲很明顯,這個大廳的電源被人人爲破壞了,我迅速撥通了負責供電的員工,然後一切確認妥當之後,便揹着尚在昏迷狀態的監控室同事慢慢走了出來。

  由於他只受了很輕微的傷,所以在護士的調節下,同事很快就恢復了意識。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詢問道:“你在受到意外攻擊時,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嗎?”

  同事撓了撓頭,努力回憶道:“你說到面容啊,我還真沒看見,那個人的攻擊是從我的後部進行的。”

  “那門鎖被那麼大的力道破壞,你就一點沒聽到動響?”我有些疑惑。

  “我當時在裏屋查資料,我們這個監控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一般外來的聲音很難進入。”他解釋道。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又覺不妥便止住了半張的口。同事則瞥見了我的動作,補充說道:“你是想問,這樣的設計於我們而言是很危險的吧?”

  我努力擠出笑容,他說的的確是我的心聲。哪有警局這樣去設計啊,這樣的話,如果誰提前有計劃有預謀,豈不是很輕易就入了圈套嗎?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哎,我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利害關係呢,這樣的特殊設計只是因爲那是曾經的一位老局長的臨時起意,據說,他從小怕打雷,於是便在我們的許多地方的門窗加固了隔音玻璃以及其他的消音裝置。我們曾經也提議過,這樣做會給我們警局帶來許多風險,但是最後都被他一一給否定了。沒辦法啊。現在他人也調到了省廳,現任局長爲了討好這個大廳長,便按照他的思路全部保留了下來。”

  我彈了彈手指,暗笑道:可笑啊,這些人民公僕,爲了圖自己的便利,便將公家的設施,私相修改,這樣帶來的後果是無法想象的,今天這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咱們可以調取回看錄像啊,說不定會有發現。”他提示道。

  “沒有必要了,你想想他既然敢搞出這麼大的動作,還會愚蠢到不會提前掩飾自己的行跡嗎?”

  “那,這個人我猜測,應該是對於我們這片區域很熟悉的人。你覺得會是我們內部人所爲嗎?”他說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點點頭:“是的,不排除內鬼的可能。”

  從剛纔的突發事件來看,這人的目的很明確,直指那段十八秒鐘視頻。現在視頻被毀,我們再還原起來,實在是難上加難。

  而現在截止到那個設定的時間也只剩8個小時了,越來越深的夜色開始佈滿屋外。驀地,同事丟過一句話:“組長,那你有懷疑對象沒?”

  我略微想了想,回了一句:“暫時還沒有。”其實,我口上說着沒有懷疑對象,心底裏卻早已有了一些大概的苗頭,但是,我還不太敢輕易下定論。因爲我懷疑的那個人正是汪大柱目前唯一還活着的汪曾賢。當然,這也僅僅是猜測而已,自案子發展到中期後,我對於汪大柱以及汪曾賢二人的懷疑便越發加重了。甚至於到了前段時間,都想派人來監視他們,不過現在汪大柱出逃,很明顯打破了我之前的預設,現在一切都劍指汪大柱,而汪曾賢那頭,沒有鐵證,我也不會輕易再驚擾他了,畢竟無端的猜測只會使整個案件邁入被動的局面。

  “行,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再去指揮中心看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可以好好休息。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特意多增派了幾個同事駐守在門外,這樣的特殊時期,真的是一點岔子都不敢再出了。

  指揮中心。

  從實時的定位來看,汪大柱正在往回程的路上趕,他這是突然又想通了嗎?看着他正急速回歸的路線,我陷入了深思。而這時,一陣急促的開門聲打亂了我的思緒。只見迎着我的方向,一個領導模樣的人突然走了進來。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旁邊的同事便大聲喊了出來:“張副局長。”

  我正準備同局長打招呼,卻被他怒不可遏的眼神給活活憋了下去。不過他並沒有在我這停留,而是又迅速走到那個同事面前,使勁拍了拍他的警帽,然後帶着謾罵的口氣叫囂道:“小陳啊,小陳,你這豬腦子咋就不長記性呢,局長沒在的時候,就叫我局長,你這給我擺個副字,是不是成心找我不愉快呢?”

  面對張副局長的官威,小陳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官大一級壓死人,看來真的不是說笑的,難怪這樣一個局長都如此忌諱別人對他的稱謂。很快他的目標又回到了我的頭上,他煞有介事的說道:“小龍啊,我知道,你曾是省廳的同志,級別曾經也的確比我高,但是,你要明白啊,現在你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雖說你有咱們局長以及省領導的保護,但是我就是要讓你明白,做事情就必須有個分寸。”

  我苦笑了一下:“張局長,請問我哪裏做錯了。”

  “就衝你剛剛不經我的同意擅自派同志去搜查那些電腦,你知道哪些電腦裏面有多少我們內部的絕密資料嗎?你這也太冒失了吧。”張局長有些惱怒的說道。

  我嘆了一口氣,慢慢解釋道:“局長,我這麼做,也是沒辦法啊,現在事態很嚴重,再不行非常之道,那麼後果將難以把控了,都已經陸續死了那麼多人了,況且那背後還是個強有力的對手啊。”

  張局長似乎不想與我繼續爭執下去,不耐煩的甩了甩手,帶着些警告意味的說道:“得得得,我現在沒權力管你,等正局回來,看我不好好參你一本。”言畢,便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去。

  面對這樣很是僵硬的開場,我只能是無可奈何的揉着發疼的頭,既然命令已經施發出去了,再想收回,就非常難了。當然這也是我的本意。

  而另一頭,負責調查玻璃與水銀的同事,也回饋了一些新的信息,上次在地面的那些玻璃的碎渣裏提取到了很少的毛線,而且看材質應該就是滌綸纖維一類,而且根據有經驗的老同事分辨毛線的質地很新,很接近當地的一種品類。

  水銀方面則基本判定是人爲下毒,並且也是近期批次的水銀製劑。雖說這兩個信息傳達給我的並沒有突破性進展,但是或多或少給我們下一步動作指明瞭方向。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眼前的要事得把這個汪大柱給控制住,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就即將要進行抓捕行動了,不然我也不會一直那麼被動,我還期望着,期望他能夠帶給我們更多的訊息。

  汪大柱的回程跡象越來越明顯,他驅動的車由附近的城鎮朝着縣城的方向快速的趕來,看到他這高速行駛而過的軌跡,我的內心陡然升起了一種無可名狀的擔憂之情,他這樣無所顧忌的往平縣本地趕來,到底是真的想通了來檢舉自己,亦或是又醞釀着什麼新的危機呢?而那即將被拆開的祕密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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