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婚姻中,你赐予的幸与不幸

远山寺来了一位戴发修行的善主,这样的善主很多,大多数都是被生活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这位善主和别人不同的是,她来的时候给寺庙捐了数百万的香火钱,大概是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往来之人并没有关注这巨额的香火钱,只知道寺中多了一个看管书阁的善主。

看管书阁的人法号了尘,是寺中大师傅给她起的,意为了却尘间世。

三月之后,了尘正式剃度为尼,乌黑的长发一束束落下,剃度那日,寺门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是了尘俗世的儿子,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的看完了整个剃度仪式之后就离开了,在在这里从来没有人问为什么,毕竟很多事情都是矛盾的,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动,无人可知。

静慈看着眼下那张安静的面容,她避世数十年,这些年早已看淡了人事,但是她还是忘记不了这个弟子刚来这里的时候给她讲的故事:

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女孩叫阿清男孩叫阿深,他们是高中的初恋,男孩俊俏,女孩秀美,两人很是般配,大学毕业之后马上就领证结婚了,婚后生活也是蜜里调油过得很是美好,不久之后他们有了自己孩子,是个男孩长相更是继承了父母所有的全部优点,小小年纪不仅长相出众,还十分聪明。

阿深是个十分有上进心的人,做人做事八面玲珑深受老板喜欢,孩子十岁那年,阿深带着阿清和孩子参加了公司的年会,阿清之前结婚之前是学习舞蹈的,后来有了孩子就成了全职太太在家带孩子,年会的时候她和阿深跳了一支舞,虽然很长时间没有练习,但是十几年的底子在,引得全场鼓掌,从那之后自己的老板就更加看好阿深了,说他有福气,家里有这么一位貌美的贤妻在,那时候阿深也只是笑笑,权当是老板对自己家庭的羡慕。

后来的后来,阿深的目光就更加长远了,他不想在拘泥在这个小市镇里发展,他想去大城市开拓新的疆土,那时候他的公司也在发展期,他的上司更是大力支持阿深的发展计划,说他年轻有前途,有未来,刚好公司总部已在S市落成,经理职位暂缺,阿深深受老板的鼓动,他似乎预想到了自己未来站在高楼之上睥睨大众的场景,酒桌文化素来讲究,阿深和老板畅聊这未来的雄心壮志,更没有想到老板最后直接说可以马上安排阿深去S市上任。

阿深激动万分,十分感激老板的栽培和信任,但是老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当场,老板说他可以马上安排阿深去S市,前提是需要阿深把他家的钥匙给他一晚,酒劲儿一下涌上脑袋,他想发怒,老板紧接着说:“只需要一晚,他就可以想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阿深已经忘记了他是怎么把钥匙给了自己老板的,老板很讲信用,马上给他开了调令说明,即日就可以上任。

阿深接过那张薄纸,他的手不停的在发抖,他恍恍惚惚不知道什么回的家,门口没有传来往常阿清给他拿拖鞋的声音,他颤抖的手打开门,入目是一片狼藉,碎的那支花瓶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时候买的,那时候阿深说以后用来装献给阿清独一无二的玫瑰,躺在地上的碎片像是在嘲笑之前的诺言一般无力,鞋柜上的三口之家的相框掉在冰冷的墙角,玻璃割花了他们的脸。

阿深听到了水声,他推开了卧室的门,他看到她的妻子蜷缩在浴室的一角,身体上全是斑驳的痕迹,他的脑袋一下就空白了,像是失忆了一样,他机械的做着所有的事情,他把伤痕累累的妻子安置在床上,但是满床的凌乱终是打乱了他的神经,他已经忘了做事的顺序,是先收拾屋子还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医生。

直到多年之后他躺在病床上,将死之际也没有想起来,那天阿清和他说过什么话。

阿深成为了一个很有能力的领导者,他站在了他想要的高度,那个和他一起打拼的妻子在他升职高薪的时候选择了和他离婚,她始终是爱着他,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们离婚的原因,是的他们离婚了,也是一个很正常很容易想象的结局,阿清什么都不想要阿深的,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后来的那些年,阿清就带着孩子过活,她的银行账户里每月都有大笔的进账,她从来没有用过里面的钱,她靠上课养活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就这样独自的拉扯孩子长大,那孩子聪明,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也变得格外的懂事,从来没有让母亲操过心。

......

阿深发展得很好,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去S市后不久就离职了,不过那时候人才空前短缺,阿深很快在其他公司得到了重用,甚至他后来还娶了老板的女儿,只是到他死他也没有很他的第二任太太有孩子。

阿深死于胃癌,不知道是工作过重忘记饮食还是其他导致。

他不行的时候,阿清带着孩子来见他最后一面,孩子已经十几岁了,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他,只是他的目光里没有亲情只有恶意,阿深醒来的时候阿清坐在他的病床边。

他像是做梦一般,去拉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说:“老婆我好想你。”

阿清早已过了计较得失的心境,她把他的拿开轻声说道:“阿深先生你忘了吗?我们离婚很久了,你老婆在外面等你。”

阿深又哭了他哭得很伤心,他想求阿清回来,他想告诉她他错了,他想她,他想回家,他想吃她做的排骨面了。

阿清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他那脆弱且不堪一击的目光,她只是出去把他的太太叫来,那夫人也是个温柔的人,看着阿清的目光满是感激。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病房里的哭声,阿清想她这辈子已经结束了所有的幸运与不幸。

阿深留给了她很多东西,几乎是他所有的财产,她留了一部份给孩子,他大了可以自己生活了,其他的她都捐了出去,既然是他给她了,也不能怪她怎么分配,她想她终于可以轻松了,不会再有惊恐的噩梦,不会再一遍又一遍去检查是否反锁的门。

终于她不再做噩梦了,她梦见了阿清,梦里她忘记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老去,看着子孙绕膝。

......

远山寺的钟声响起了,大雾慢慢散开,地上的青丝早已被人清理,那些藏在骨子里的爱与恨也消散在这茫茫的大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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