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當下,生命教育適逢其會


今天的《中國教師報》以整版6000多字的篇幅刊登了我給我校學生講的《開學第一課:生命教育》;明天的《中國教育報》將在“讀書週刊”頭條以4000多字的篇幅刊登拙文《疫情當下,讀好生命教育這本無字書》;老朋友山西教育出版社除迅速推出我們所編的《新生命教育(抗疫版)》供全國中小學校免費使用,還將於近期在朱永新教授倡導、我們新生命教育研究所發起的“大疫面前,勇敢成長——青少年生命教育系列公益課”基礎上,推出《生命教育十人談》《生命教育十日談》這兩本讀本……

吾心甚慰。此不枉我和我們研究所的盧鋒博士等過年以後白天忙完學校工作,晚上每晚對屏到十一二點甚至更晚的辛苦。

《中國教育報》記者於珍正在採寫關於“停課不停學”的報道文章。她想把那廣受關注的《開學第一課:生命教育》寫進去。她向我提了兩個問題:爲什麼要給孩子上這樣的一堂生命課,想傳遞給孩子什麼?爲上好這堂課,您做了哪些準備?

這讓我想起2003年的事情來。

2003年,我班上一名心理脆弱的學生在他的日記本上寫下了遺書性質的文字,被其同學及時發現並報告,作爲語文老師和班主任的我在課前30分鐘決定臨時取消《陳煥生上城》一文的授課,改上《善待生命》。這堂課,我用臺灣一個罹患軟組織惡性腫瘤,並被截去了一條腿的9歲的男孩周大觀的童詩《我還有一隻腳》貫穿課堂。課堂所呈現的生命的韌性和彈性,所探討的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成功地挽救這個學生的生命。

這以後,我開始反思自己一直從事的“教書”職業,是否做到了真正的“育人”。我在日記裏寫下這樣的文字:“如果僅做一個‘教學生語文的老師’,而不是‘用語文來教學生’的老師,不能如泰戈爾所說,‘向人傳遞生命的氣息’,不能如斯普朗格所說,‘將人的生命感、價值感喚醒’,那麼,教育的意義何在呢?”

近期,教育部辦公廳、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聯合印發《關於中小學延期開學期間“停課不停學”有關工作安排的通知》。《通知》指出,要注重加強“生命教育”。

事實上,早在10年前,《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在其在“戰略主題”部分就明確提出,要重視“生命教育”。生命教育,在那個時候,就已上升到了國家教育發展戰略的高度。

什麼是生命教育?在我們學校生命教育研究與指導中心的牆上,寫着這麼三句話:生命因獨特而彌足珍貴,生命因自主而積極發展,生命因超越而幸福完整。

這三句話,實際上是圍繞着生命的長度、寬度和高度來展開的。人有三重生命,或者說,人的生命有三重屬性。第一重是他的肉體生命,或稱自然屬性,生老病死,飲食生息,這是生命的長度。第二重是他的社會生命,或稱社會屬性,各種角色,權利義務,這是生命的寬度。第三重是他的精神生命,或稱精神屬性,超乎天地,思接千載,這是生命的高度。

生命教育,就是有關生命的教育,是以人的生命爲中心和原點,圍繞人的自然生命、社會生命和精神生命展開教育,旨在引導學生珍愛生命、積極生活、成就人生,拓展生命的長寬高,讓有限生命實現最大的價值,讓每個生命成爲最好的自己。

我們認爲,生命教育應引導學生,包括教育者本身,在生命“長寬高”方面達成以下目標:

珍愛生命。瞭解個體身心發展的規律,掌握促進身心健康的方法;掌握日常生活中的技能,學會保護自己,形成良好的生活方式和行爲習慣。

熱愛生活。熟悉開放的國際視野下與他人相處的法則;認識到個體命的共在性以及他人存在對於自己生命的意義和價值;學會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相互關心、共同合作、彼此尊重、善於溝通;同情弱小,積極面對人際衝突,樹立寬容意識;尊重人與人之間的差異,發展健康的人際關係。擁有個性化的積極力量,包括樂觀、勝任感、自尊感、人際支持等。

成就人生。能夠不斷進行生命的自我體驗和省思,欣賞和熱愛自己與他人的生命,珍惜生命的存在,期盼生命的美好,體悟生命的意義,並且能夠把這種生命的關懷和熱愛惠及他人、自然,具有人文關懷、民胞物與的胸懷以及寬廣的人類情懷。 

當下青少年學生,輕忽生命、殘害生命的現象層出不窮,消極生命、遮蔽生命的人羣日益增多,生命困惑、生命障礙的問題令人堪憂,生存技能、避險知識等普遍缺乏。一項統計數據表明,全國每年約有1.6萬名中小學生非正常死亡,平均每天約40名,相當於消失一個班。因此生命教育是解決青少年個體生命現實問題的必要途徑。

2016年9月,中國學生髮展核心素養研究成果發佈。中國學生髮展核心素養以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爲核心,分爲文化基礎、自主發展、社會參與3個方面,綜合表現爲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實踐創新等六大素養。在“健康生活”素養方面,提出三個要點:珍愛生命,健全人格,自我管理。毫無疑問,這些多屬於生命教育的範疇。

此外,生命教育應當是現代教育的題中之義。印度詩人泰戈爾說,教育的目的應當是向人類傳送生命的氣息。德國教育家斯普朗格說,教育不是傳授已有的東西,而是要把人的創造力量誘導出來,將生命感、價值感喚醒。

事實上,生命教育也是世界各國教育改革發展中共同完善的根本內容。1968年,美國學者傑•唐納•華特士(J.Donald Walters)針對青少年無視生命價值的現象,在前人基於自殺預防而開展的死亡教育(death education)基礎上,首次提出生命教育(Education for life)的思想,在此影響下,20世紀以來,世界各國普遍開始成立生命教育的機構,研發生命教育的教材,開設生命教育的課程。

我們認爲,開展生命教育,有一些原則需要遵循:認知、體驗與實踐相結合原則;學校、家庭與社會相結合原則;發展、預防與干預相結合原則;與青少年身心發展一致的原則……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些原則,疫情當下,生命教育可謂適逢其會。

疫情當下,我們的青少年學生,包括我們教育者自己,每一天都在感受和體會着疫情的發展,每一天都在和疫情作着防控和對抗的鬥爭,這就有了認知、體驗和實踐的結合。我們的老師,開設起空中課堂,推出了在線教育;我們的家長,和孩子待在一起,有首任教師轉爲首席教師;我們社會上的各路專家學者、名師名流,紛紛爲“戰疫”貢獻才智,這就有了學校、家庭和社會的結合。同時,我們希望我們的孩子,經過這次“戰疫”的洗禮,能夠認識生命、珍惜生命、發展生命,這就有了發展、預防和干預的結合。每天報道的新聞、發生的故事,以及孩子們在居家生活期間的切身感受,無不是生命教育的最好資源。

那麼,疫情當下,怎樣講好生命教育這一課呢?我的建議是:圍繞着生命的長(自然屬性)、寬(社會屬性)、高(精神屬性),結合當下“戰疫”中湧現的人、事、物來展開。

大約15年前,我還是一個高中語文教研究員,努力做好本職工作之餘,開展生命教育的研究與實踐,被謬讚爲當地“生命教育第一人”。有領導不快:別不務正業。如果今天還有這樣的領導和我這樣說話,我會回答他:這是我畢生追求的事業。你的教育對象連生命都沒有了,你還怎麼去對他實施教育?就是他活着,但生命是困頓的、萎靡的、虛空的,你教育的效果又會如何?

生命是一切的基礎;而生命教育,是教育的基礎。

(2020年3月3日匆筆於午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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