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仙踪


那是一个丹桂飘香的八月,秋风送爽,碎石锁步,我登上天台山栖霞峰,极目远眺,群山迤逦,瀑布飞泻,古松参天,远处隐约传来国清寺悠远的钟声,一股迷雾般的云霭仿佛随着磬音,神秘地飘缈在岩岫杳冥的丛林里……

在汉明帝永平五年,那是至今多么遥远的年代,有二位年青的小伙子在这山川大林里迷了路,他们是附近剡县的村民,一个叫刘晨,一个姑且叫他阮肇罢,半个月前为了寻找谷皮,来到了天台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如今身上干粮断矣,饥馁殆死,求生的本能,驱使俩人寻觅可充饥的植物。

天无绝人之路,阮肇擡头望见绝岩上长有一株桃树,硕果累累。但前面是断崖深渊,令人胆战心惊,惟有旁边的藤葛可以攀援上去。刘晨当过泥匠,每逢过年村子舞狮,身轻如猿,他朝双手吐了一口沫,抓住藤枝用力拽了一下,就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将成熟的挑子摘下来七八个,俩人大朵快颐,直吞进了肚子里,方才觉得腹有半饱,体力逐步恢复了。

俩人肩并肩,从我站立的那块青石下去,是一条蜿蜒的小路,泉水从山涧里哗哗地流了下来,拐过一株古松,迎面是一座弯弯的小桥,左侧兀自的石柱,书写着清幽洞天四个大字。

跨过小桥,他们觉得口渴,拿出杯子,蹲下身,勺满清水,赏口香甜。忽然,有大头菜的叶子顺着水面漂了过来,还夹杂着芝麻饭……

莫非前面有人家?他们似乎看到了炊烟,闻到庄稼人饭菜的香味,一股本能的饥荒的感觉,让他们溯溪水大踏步向前。走了约二三里路,他们突然停止了脚步,眼睛里闪出惊喜的神情。

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二个风度绰约的妙龄少女正在浣纱。她们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二位年青人会来这里做客,亲切而又随便地招呼,刘阮二郎君,还杯子来了,快去家里坐!

我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素不相识的姑娘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姓名?反正他们冥冥之中觉得与她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大概这是上一辈子的事罢,因此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看来她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铜瓦屋,青砖地,竹林围绕,庭前两株高大的银杏树。进了一间宽大的卧室,东西墙壁各放了一张大床,红罗帐纱,角悬铃铛,纨扇圆洁,银烛辉炜。床头各伫立了十名侍婢,听候吩咐。

刘阮二位郎君,跋山涉水,虽吃了些琼果,肚子还是空的,赶快去作饭。

不久,二盘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芝麻饭,山羊脯,牛肉,鲜美可口,又端来酒瓮,请他们举杯畅饮。酒醉饭饱后,一群姑娘嘻嘻哈哈地闯了进来,手里拎着装有果子的竹筐,笑谑道,姐姐,今天如意郎君来到,拿什么招待他们啊!

夜晚,刘阮入寝大床,俩位姑娘解衣裤带,说不尽鸯鸳共枕,甜情柔意,巫山风雨……可这俩位农家子弟,还是思归意甚,夕晨时,对姑娘说,离家已有多日了,恐怕家人担忧,还是回去。

还回去干吗?来这里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宿福,住下吧!

他俩经不住姑娘的苦留,又住了半年。冬去春来,园莾抽条,杨柳青青,桃花灼灼,听着鸟儿的宛转声,刘阮又想起家乡的父老兄弟,真是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倾听俩位小伙子的请求,姑娘心肠软了下来。

好吧,你们早日回家呗,如果再挽留,岂不是奴家的不是了!

我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那个春光烂漫的早晨,众仙女伫立两旁,鼓瑟吹笙,举行一个欢送仪式,刘阮二小伙在一仙姑的引路下,依依不所地离开了天台山,耳闻风呜声,很快地来到了剡县一个古老的村落。

这时,祠堂里涌出了一群读书的幼童,张张都是陌生的脸孔,他们笑问客从何处来?刘阮俩疑是走错了地方,但那株熟悉的老槐树依然屹立,还有坍塌的寺塔,现在修缮恢复原貌。刘晨走进的家门,被黄狗阻在门外,一位七十多岁花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

老人家!他上前拱手,打听家人情况,原来此人是他七代的玄孙。老头模糊记得上辈传说的刘阮名字,说俩人四百多年前上天台山失踪,杳无音讯。

这时阮肇也怏快走来,他将一包袱搭在刘晨的肩上说,咱俩是前朝之人,还是回天台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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