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枕上的淚痕

一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候,

你的內心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了,

可是在別人看來你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

沒人會覺得奇怪。

                                                    ——題記

                                  1

關上燈之後,文慧舒了一口氣,她終於可以上牀休息了。

此時已是夜半三更了。

可就在她躡手躡腳,想要跨過鄭東往牀的裏側躺去時,卻被鄭東一腳踹下了牀。

文慧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跌落在地上。

她委屈極了。

她一聲不響地坐起來,揉了揉胳膊,回頭望着熟睡中的鄭東,心碎得哭笑不得。

她又做錯了什麼?

鄭東今天喝多了,她費了好大勁兒才讓他躺下來。

他睡了,她也收拾好了一切,難道還不能上牀休息麼?

他爲什麼要踹她呢?

他憑什麼欺負她?

可無緣無故被踹了一腳,她還能怎麼辦?

把鄭東喊醒麼?

和一個酒醉的男人吵一架麼?

文慧無力地搖了搖頭,她只覺得心好睏,困到四肢都沒有再提起來的勁兒。

文慧靠着牀沿仰頭坐着,她的眼瞼輕輕地闔着,卻又時不時地顫抖着,似乎它們正在承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量。

屋裏靜悄悄的,鄭東的鼾聲有些刺耳。

                              2

文慧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她的兩腿發麻,才站起來。

文慧起身的時候笑了,笑到腮幫子都發酸,仍然沒能把笑容收回去。

大概一個人在真正無可奈何的時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文慧背對着鄭東,抱緊了被子。

她記得她上牀的動作很輕,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鄭東的腳趾頭。

可鄭東的反應怎麼就那麼大呢。

她回想起來,鄭東踢她的時候,還質問了一句,誰。

她覺得有些好笑。

鄭東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麼?

這麼晚了能和他躺在一張牀上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她該高興麼,爲鄭東的警惕?

可笑着笑着,文慧就不願往下想了。

她不打算原諒他。

                                  3

第二天起牀後,鄭東就忘了昨晚的一切。

甚至在文慧刷牙的時候,他嬉皮笑臉地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並把腦袋放在她的肩頭上撒嬌。

文慧冷哼了一聲,決定什麼都不說。

文慧實在不願意再看到自己的妥協了。

如果她告訴鄭東他昨晚欺負她了,鄭東一定會立即道歉,並給出一大堆說辭來請求她的諒解與寬容。

而她,向來對他的低頭與糾纏毫無抵抗之力。

文慧像往常一樣,刷牙,洗臉,彷彿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鄭東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他甚至繪聲繪色地給文慧講起了昨晚酒桌上的軼事。

文慧一邊喫飯,一邊聽着,搞笑之處也會配合着鄭東笑幾聲。

午飯後,鄭東又補覺去了。

終於,文慧支撐不下去了。

她收拾好碗筷後,就疾步走出了那間房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她有多恨鄭東,多恨酒精。

挨的那一腳,就算白捱了。

文慧來到公園,她的眼眶裏早已蓄滿了淚珠。

她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雙手捧着臉,痛苦地抽泣起來。

聳動的肩膀泄露了她的隱忍,即使悲傷到這般地步,她仍在極力剋制自己。

要到什麼時候,她纔可以大聲地說出自己的要求和委屈?

究竟要委屈到什麼地步,她才能痛下決心,不再原諒他的傷害?

她上輩子究竟欠了他多少債,以至於這輩子遇見他之後,一直活得如此卑微與渺小?

風兒略過湖面,來到她的身邊,輕撫了她的髮梢後,又嘆息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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