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誰來牽着我

編者:學生的小作業裏優秀的作品,拿出來一起分享。

作者:劉喻

小時候,每當我無聊就會坐在家門口,看着小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出意外,總是會看見一個老人牽着一個女孩經過。每當女孩衝着我媽傻笑,我媽總是會衝着她大聲地喊:“英兒,憨巴,憨巴”(方言),女孩激動地拿手指着我媽,說:“你纔是憨巴,憨巴,憨巴……”,那個老人便會拉着女孩說:“英兒,走了”。英兒的目光變得柔和,走的時候邊牽着她父親的手邊看着我媽輕聲地說“憨巴,憨巴……”。 

漸漸地我發現除了我媽會對她說話,其他人見到英兒的時候總是把頭撇到一邊,或者假裝沒看見,低頭幹別的事情;村裏一些十幾歲的孩子總是會拿石子或者樹枝扔她。我讀初中時,英兒二十多歲。我聽家裏的長輩說:英兒的母親生下她,得知英兒的大腦不太正常,便離開村子回孃家去了,家裏只剩下她的父親和她,她的父親也沒有另外討老婆。

有一天,我乘農巴車從市裏趕回家,倚在車窗上,正盯着窗外發呆,突然聽到一陣喊聲:“喂,喂,喂,停下哦!”,我循着聲音望去,老人拉着英兒一直朝着車子跑。司機好像沒聽見還在往前開,我便走到司機旁邊說:“好像有人要上車”,說着我看了一眼後視鏡。司機瞥了一眼後視鏡,瞪了我一眼,突然剎車,我差點摔了個跟頭。我回到座位上,看到老人牽着英兒走上公交車,投幣的時候對着司機一邊說"對不起",一邊說"謝謝"。老人讓英兒坐到座位上,站在她旁邊,一隻手扶着椅背,一隻手扶着英兒。

今年七月,老人過世了,英兒被送進了長航療養院。療養院我是知道的,鐵門又高又大,進去不容易,出來也不容易,以前,和弟弟妹妹偷偷從小門溜進去,結果被狗吠聲嚇了出來,就再也沒進去過了。

英兒唯一的依靠倒下了,她在療養院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她永遠被禁錮在那一方土地,因爲沒人牽着她,她就不能走出鐵門。

(英兒是根據本地的方言取的,這是我家鄉的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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