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終要去拯救世界 | 圖窮匕見!

人生的轉折就好像過山車,總是充滿意外,就在何東收拾好了行李準備來一場漫無目標的遠行的時候,他接到了阮獻計的電話。

“何兄弟!”阮獻計又開始稱兄道弟。

何東立刻感覺到卑微的心靈被陽光沐浴,他覺得一句“兄弟”讓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了。

“何兄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儲總特別關照,經過公司董事會上會討論,同意讓你成爲第一批簽約藝人了……”阮獻計的話語熱情洋溢。

何東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的語言開始變得結巴,他甚至找不到詞彙去應答,“阮總兄弟……你……你太好了,謝謝你們給小弟機會,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是何東人生中第一次稱呼自己爲小弟。

“好的,何兄弟,明天來見一見儲總,然後我給你聊一下,後天就可以簽約了!簽約後,我們會找人給你設計歌曲,然後用商業營銷來包裝,已經爲你成立了一個經紀人團隊,這兩天就會配置好人員!”阮獻計給何東規劃着美好的未來。

掛了電話,何東突然想起來,怎麼領導都姓一個姓,原來拖拉機裝配廠的廠長也是姓儲的啊,會不會……不會吧。

去公司的那一天,何東一個通宵沒睡,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不是明明搞砸了一切嗎,公司爲什麼還願意給自己簽約,什麼原因使他們改變了態度,儲總怎麼會特地保薦自己?這一切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第二天早上鏡子裏的他略顯疲憊,何東把鬍子颳得光光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穿上了半年沒穿過的西裝,站在窗口等待。

皇冠車緩緩駛入破舊的小院,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頭發染成黃色的女郎,何東心裏一緊,這……不是在那個不知所在的酒店,騎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女郎嗎,她怎麼會出現!這個女孩穿着妖嬈暴露的服裝,該不該露出來的反正都露出來了,鄰居老太太老大爺們都發出了“嘖嘖”的聲音,小院裏響起了一整片的竊竊私語。

何東壓住不安的心靈,故作鎮靜地下樓,走到車邊。

女郎微笑,“好久不見,何先生!”

何東裝糊塗,“這位小姐你是!”

“哈哈哈哈!”女郎的聲音很放肆,“先生好健忘啊,你不是還喊我達靈(親愛的)的嗎!”她用食指做着向上戳的動作。

何東滿臉通紅,趴在窗邊的鄰里門肯定都目瞪口呆了吧。

“哦,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呀!哦,哦!”何東只好找個臺階下。

“先生,恐怕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吧!”這句話算把何東的老底也撕了,叫人親愛的,卻不知道對方名字,何東做了什麼,這就昭然若揭了。

“嘿,上車談上車談!”何東自己去開車門。

汽車飛馳在大道上,秋日的陽光明朗通透,女郎回過頭,“何先生,我們是見過兩面的!”

何東結巴:“哦,真不記得了?哪裏?”

“牛天王演唱會啊,我就是一開始躺在摩托車上的那個!我不是故意貼着你過去的,你沒認出來?”女郎咧開嘴笑。

“啊,啊啊啊,是你呀!”何東從後排坐直身體,手指着她。

這樣的女孩平時經常帶着濃妝,而且裝扮成不同造型,有時候不熟悉的確很難認出。

“何先生,以後你應該不會認不出我了,我們就要經常見面的咯!”女郎笑着。

“您的意思是……我沒明白……”何東有點結巴。

“呃,何先生你不喜歡嗎?”女郎回過頭,眼睛在何東身上掃射着。

“呃,不是不是,是不知道原因!”何東急忙躲避。

“何先生,我是公司給你派的私人助理,有什麼需要,比如出席活動行程安排、酒店飛機、安排記者採訪,這些我都可以幫忙,當然何先生寂寞的時候,我也可以加加班,哈哈!”女郎伸出手要和何東握手。

何東內心當然不能抗拒這樣的好事,男人嘛,怎麼可能抗拒一個火辣開放的大美女,平白無故不要自己花一毛錢就能不圖名分地伺候自己。

“還沒問小姐的名字呢,你看我,唉!”何東握着她暖暖的小手。

“藝名麥當娜,記住不是麥當勞,真名瓊小花,不過忘記我真名吧,土死了!”麥當娜自我介紹。

何東突然想起來,自己頭一次坐阮獻計的款凱迪拉克弗利特伍德的時候,車裏小電視放的就是麥當娜的短片,真別說,真像,不過也許是她故意化妝成她那樣的吧,畢竟,女人一旦濃妝起來,本相就不太容易知道了。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何東就要開始動用自己的特權了。

“哈哈,就要開始工作了嗎?好的,我知道的就告訴你!”麥當娜很開朗。

“候絲絲在你們公司工作嗎?”何東急切地問到。

“呃,在啊,你打聽她嗎?”麥當娜忽然回頭,眼睛裏有點驚奇的神情。

“對,對,我們是過去的老同事,有個老朋友託我打聽她!”何東說。

“好吧,她和我一樣呢,是助理,不過她是老闆公子的助理喲!喫香的喝辣的啦!”麥當娜回過頭看着窗外說。

“那個老闆,儲總?”何東問。

“對,就是你要去見的儲總!”麥當娜回答。

“噢!”何東猛地拍了下大腿,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的面色剎那間變得鐵青。

果不出所料,心事重重的何東,一進辦公室,他的猜測便得到了驗證。果然,坐在巨大的紅木老闆桌後面的儲總正是倒閉的拖拉機裝配廠的廠長儲秀仁。

坐在真皮單人沙發上的阮獻計招手,“哈哈,小兄弟,這是儲總,想必你們早就認識了吧,哈哈哈!”

難怪第一次看到候絲絲身邊的男人的相貌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總也想不起來!原來他就是儲廠長的兒子!何東心臟在亂跳,他寧願候絲絲有個男朋友,甚至未婚夫,也好過,她和麥當娜一樣其實不過是個任人玩弄所謂的助理,而且竟然她一直在被這個廠長的兒子佔有!那個破爛的工廠,亂七八糟的環境,糟糕的文化氛圍,被他們一夥給整成一地廢墟,很多工友現在還在路邊擺攤過着艱難困苦的生活,如今他卻能高高在上坐在大桌子後面,他的兒子能輕易佔有自己的女神!

何東想到這些滿臉通紅,阮獻計卻說:“不要緊張嘛,都是老領導了,儲總要罩着你,你將來前途無量啊!哈哈哈!”

何東張開嘴說了一堆之後再也記不起來的客套話,他自己失去了意識,嘴巴在自己說話,上下嘴脣碰撞着碰撞着……

儲總哈哈大笑,阮獻計也哈哈大笑,還豎起大拇指。

何東每每回憶起來都會覺得那一定是他這一輩子最醜陋的時候!

會談在一片和諧愉快的氣氛結束了。阮獻計拉着何東,“兄弟,跟我來,我們見見你的團隊!”

另外一間會議室,六個男女正等在那裏,何東一進去,裏面就爆發出一陣掌聲……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從潛意識層面,何東不喜歡儲總,當然也不喜歡時冷時熱詭計多端的阮獻計,想到候絲絲,他真巴不得離開這裏回家大哭一場。可是動物的本能叫他要好好表現,這一切得來不易,甚至可以說千載難逢。人明明不舒服卻要強顏歡笑這可能就是奴性吧!就好像被飼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也飛不出去吧!

這一切見面結束,何東和他的團隊建立了聯絡關係,何東聽團隊彙報了包裝的計劃的草案,天色已經有點暗了。

阮獻計說:“兄弟,到我辦公司喝兩杯茶吧!”

阮獻計的辦公室拉上了所有窗簾,燈光幽暗,看起來好像是個密室一般,阮獻計邀請何東坐在沙發上,他自己坐另一邊,然後門被推開,候絲絲帶着奇怪的表情端着茶水走了進來。

何東整個人都僵硬了,似乎要掰動任何一個關節都需要拼盡全力。

“你不是向我打聽過絲絲,老朋友見面,不打個招呼!”阮獻計鬼魅地笑。

“嗨……”場景似乎又一次回到了拖拉機裝配廠那條小樹林裏的小路上,何東的面部肌肉又一次扭傷了,開始不由自動地抖動。這次候絲絲沒有驚叫起來,她噗呲一聲笑了。

“好了,好了,你看看,搞得我們阮兄弟緊張了,好了,把茶倒好吧!”阮獻計揮手。

候絲絲熟練地倒滿了茶,關門退出去了。

阮獻計起身,開門,看了下門外,然後關緊了。

坐下來,喝了一口茶,“你要是喜歡,我們把絲絲也派給你好了!”

何東嚇得站了起來:“阮總,你們不要開我玩笑,我怎麼敢!”

阮獻計搖手,示意他坐下,“我知道兄弟你很忐忑,常言道:‘無功不受祿’嘛!我們當然也想請你做點事情,肯定不會很爲難兄弟你,如果你能把事情辦好,至於絲絲,儲總已經拍板了給你做助理、麥當娜也是你的,你別小看麥當娜,她認識很多大明星,有關係網,她是歌藝新天地的核心骨幹……”

“阮總,你們對我太好了,你們這樣,我真是赴湯蹈火也要……”何東給阮獻計鞠躬。

“還沒說完呢,你不是喜歡孫莉嗎,你好好辦事,到時候我們把紅蘋果也給你,就由你經營吧!”阮總的笑容非常陰損。

何東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是怎麼自己和孫莉的關係的,紅蘋果不是龍哥的嗎?

“何兄弟,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春秋戰國的時候有個叫太子丹的,是燕國的君主,他對一個叫荊軻的俠士特別的好,讓他住上等的賓館,喫山珍海味,奇珍異寶什麼都送給他,還日日前去問候,有一天太子丹和荊軻一起喝酒,荊軻誇獎一名宮女的手很漂亮,雖然宮女也是太子丹所愛,但是太子丹還是把宮女的手砍下來放在盤子裏端給荊軻,後來荊軻就大義凜然地去刺殺秦始皇。

何兄弟,今天我們讓你做的事遠遠不及荊軻那樣危險慘烈,我們能確保你全身而退,雖然這樣,我們還是會像太子丹那樣對待你,這是穩賺不虧的買賣對不?!”

從小就看小人書的何東當然知道這個故事,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切讓他毛骨悚然,但是誘惑太大,何東還是沒辦法阻擋。“阮總,您說吧,我盡力而爲,希望不要幹違法的事情!”

阮獻計沒有正面回答還在繞圈子,“兄弟,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可能會顛覆掉你的記憶!”阮獻計的表情似笑非笑。

“顛覆我的記憶,難道,我記錯了什麼?”何東喃喃自語。

“兄弟,你可記得龍哥出獄那天,紅蘋果酒吧被封那天的事情,那天我們在那個什麼路邊攤點喝啤酒,我沒告訴你真相,其實並不完全是你那首《花房姑娘》引爆了場面,兄弟,你經常在紅蘋果唱那首歌,怎麼一直反響平平,就那天火爆起來,你沒想過原因嗎?”

好嘛!在紅蘋果酒吧被封的那個晚上,竟然出現四種截然不同的記憶,可見,這個世界應該是不同的平行空間裏穿越的。

“我沒想過,你不是說我唱得感人嗎?”何東回問。

“兄弟,那時候爲了接近你,我說一些恭維的話,這場面的話,誰都會說啊,哈哈!”阮獻計的話冰冷刺骨。

“呃……”何東啞口無言。

“兄弟,到了什麼都應該告訴你的時候了,其實那天,讓大家嗨起來的是小藥丸!我們當天知道龍哥要出獄,要到那裏和他的手下接風,我們帶了一些小藥丸,幾乎不要錢賣給他們,那個小藥丸,喫一粒人就瘋癲起來了,喫起來就是欲罷不能!你隨便唱什麼,只要聲音夠響,節奏能嗨起來,大家就瘋掉了,包括孫莉也是吃了那小藥丸瘋起來的,哈哈哈哈哈!對了,兄弟你沒喫,你是真的嗨!”阮獻計的臉這時候好像套了個鬼面具,陰森森的。

“你們……爲什麼要這樣,你們害人這不是,然後還說是他們,把他們給抓了?”何東緊張地站起來。

“對,那就是我舉報的,就是我!兄弟,講句真話,兄弟真不會唱歌,也不太懂音樂,兄弟,不是貶低你,這也不要緊,我們公司有資本有實力,你不用會唱歌,我們可以讓你紅,你可以真的去享受藝術家的光環,而不是靠幻想……一切都會有的!你夢裏想得到的,我們都可以給你!”

“你們想要什麼,不會叫我去害龍哥吧,難道他得罪你們了!”何東惶恐。

“你冷靜,不要慌張,龍哥他就是個毒瘤!我來給你講清楚吧!龍哥就是那種傳統的幫會組織,他們就知道打打殺殺,目無法紀,破壞社會秩序。最近公司有很多土地項目,開發了對誰都有好處不是,城市的發展進步多麼重要,但是也會有很多利益矛盾,很多老百姓還有封建殘留思想,他們有事情寧可找幫會,不找我們,也不找政府,他們就找這個龍哥。你說我們正經做生意的,你找法院,我們講法律嘛,你要錢,我們可以出錢嘛,你要政策我們可以去要政策嘛,他派人來工地搞破壞,打傷工人,帶人鬧事,到處設卡……”阮獻計列數龍哥罪狀。

“你們找我有什麼用,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吧,你們可以告他嘛!”何東說到。

“他出出進進也多次了,現在這個孫莉比較厲害,她也有點現代化思維了,搞了蠻多產業,關係打點得可以,他們組織裏的人做事情,你告他,他說不是他乾的,他不知道!麻煩的。”阮獻計搖頭。

“兄弟,不給你繞圈子了,孫莉不是我們要對付的人,她算是有頭腦的人,如果你能拉她一起來發財我們也歡迎!我們不搞她,我們就是要搞掉龍哥這個人,你也喜歡孫莉對吧,沒了龍哥對你只有好處!他組織變大了,這個龍哥現在很難接近了,你可以接近他們,我們就要做一兩件事情,不會讓你很爲難,如何,一起發財!”

“龍哥和我沒有冤仇!”何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這句話。

“不,兄弟你是搞錯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吧,孫莉懷孕了你知道嗎?”阮獻計盯着何東。

何東身上冒汗,“我幹嘛要知道,我們沒來往了!”

“呵,你們沒來往,如果按照龍哥出獄的時間來算,孫莉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不會是他的,是誰的,兄弟你心裏就沒數嗎!?”阮獻計的眼神咄咄逼人。

“啊!”何東不由自主地驚叫了起來。

“對,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吧,但是龍哥本人會不知道!你給大佬帶個綠帽子,你還不死定了!你還說沒冤仇!”阮獻計用手摸着下巴,他在學諸葛亮擰鬍鬚,雖然他並沒有鬍鬚。

“啊!”何東現在腦子裏太亂了,一百種思緒攪在一起,他一下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唉,逢大事不拘小節,人生苦短呀,何兄弟,兄弟我是希望和你分享人生的歡樂,上次你喝醉了兄弟我帶你去的那個地方你還記得吧,哪裏好玩的還很多哩,比麥當娜好玩的多了,還俄羅斯、意大利的白種人玩,兄弟!美好人生不容錯過啊!”阮獻計站起來拍着何東的肩膀。

“可是,……我怕幹不來!”何東嗓音嘶啞了。

“沒事,沒事,就放幾袋東西到他們房間裏去就行,我們會教你方法,你可以去找孫莉,她肯定信任你的!”阮獻計在一邊胸有成竹地笑。

皇冠車在入夜的大道上飛馳,路邊的霓虹燈妖豔地閃爍,晚風帶着秋涼撲面而來。麥當娜回頭看着何東,“何先生,瞧你頭上怎麼那麼多汗?你身體有不舒服嗎?”

何東突然躲開麥當娜的眼神,他竟然不敢和她對視。

“要我送你上樓嗎,看起來你的身體有點問題?”麥當娜貼着何東,用手扶着他。

“不用,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情我會找你!”何東掙脫了她溫暖的身體,頭也沒回上樓了。

聽到汽車發動遠去的聲音,何東衝進衛生間,他開始痛哭流涕,他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在洗臉盆上嘔吐。

吐了一會他覺得身體變得輕盈了,他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發呆,他在想象他日思夜想的候絲絲在那個會所會不會做和麥當娜一樣的事情,房間天花板彷彿變成了那個巨大房間的玻璃鑲嵌的天花板的模樣,騎在身上的麥當娜彷彿變成了濃妝豔抹的候絲絲,何東一邊哭泣一邊重複着那天夜晚的動作,憤怒厭惡和慾望像很多條蟒蛇把他纏繞!

在何東面前擺放着一條極樂之路,他可以立刻得到他想擁有的一切,雖然那一切只會剩下軀殼,但是哪個成功者又不是這樣呢?他只要去消滅一個不認識的甚至可能是情敵的公認的社會毒瘤。何東在這命運的十字路口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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