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圍爐,寂寞的詩

我不知道是夢,抑或是真的,只記得依稀的你的笑靨,是確定地,一閃而過。

這本是很美妙的一件事。這時候一想起,已是昏昏子時。舉目所極,夜的黑瞳孔在冷的空氣中,曜曜地閃亮;無邊的草木,在約定的安分裏徜徉;蜇伏的蟲豖,時歇時續地,低吟它熟習的輕口小調。

我的血脈,如虹賁張,像高調的鳥兒,焦灼祈盼春的,到來。

春的到來,奼紫嫣紅,遐想你的心,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就像鳥兒的忐忑心思,我千分明瞭。

四季更迭裏,秋去了是冬,冬去了,繼續着春。生命在不斷掀開的書頁中,散發着陽光或雨露的味道。誰的日子不是這樣,像小孩手攥的單色三葉風車,在不知疲倦地旋轉輪迴?

在這輪迴輾轉中,所有平淡裏的生活,只是微風拂照過的湛藍湖面,不曾留下幾縷痕跡。你無需焦頭爛額忙於行走,你回首看看走過的路,在無聲歲月中,究竟有沒有那麼一首歌,是順着你的匆促腳步,而輕輕地應和?

你或許抵達不了遠方,只能煢立時光斑駁的碼頭,無奈地遠眺。夕陽輕撫下的海面,像歲月平靜的臉;不羈的海鷗不時展翅低掠,作出色的迴旋;遠航的船兒,滿載收穫的訊息,愜意迴歸,家的懷抱。你悵悵然間,憶及媽媽愛的懷抱,憶及溫婉的她的容顏,憶及小小的幼年,與調皮的玩伴手牽着手,光着腳丫,留連於金黃色的沙灘上,歡聲笑語,灑落一地。

這時你的心,倏然顫動了一下。你忽而頓悟,有些長駐心底的美好,任世間何種尊貴,都替代不了。它在恰當的瞬間,自沉甸的心頭,驚鴻撩過,餘韻縈繞。這縈繞的餘韻,在適合的時間或空間裏,雪崩一樣,柔軟了久已麻木的,冷漠的你的眼。

北地這時候的北,已然是皚皚雪國的北,而海之南最偏南的一隅,竟然有了果實和泥土的輕聲囈語。你放眼一瞧,那空曠場地的龍眼樹,不需多言,早綻開出了一簇簇,迎春的素雅的淡黃色小花!

歲末在寒冬的聲聲敦促中,終於蒞臨。它終究已是歲末,就像你,終究還是你,而我,依然還是我。遑論一路往北,或由北及南,該凋的花一樣凋,開的花一樣開,結的果,也一樣結。這本是自然的足跡。此刻的別離是必須,只要珍惜,別作惋惜,別提嘆息。‘’花堪須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歲月的圍爐,水火相熔,再不復舊時的模樣。我在蟲鳴間歇的田岸邊,恍惚看到春天裏十個海子的心,在寂寞中隧着嫋嫋霧氣,冉冉升騰:

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這一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你這麼長久地沉睡是爲了什麼?

流年如梭,韶華易逝。很久很久前,我就想問你:你這麼長久地沉睡,究竟是,爲了什麼?!

                                 

                                  2019.12.20.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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