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推論。

記錄個不成熟的想法...


在絕大多數人心中,都有一段極其痛苦的過往,有的人選擇了遺忘,讓這事消失於腦海中...有的人無法遺忘、又無法理解、無能爲力...

後一種人,隨着時間的推移,可能也有幸遺忘,成了前一種人...

可能外求,尋些雞湯與溫暖,試圖療愈,尋些其他事情,試圖轉移注意力,方式方法千千萬,可這段痛苦,並不能就此躲開...

可能隨着閱歷增長,懂得了許多,似乎理解了那極其痛苦的過往,似乎理解了這苦難的意義,似乎理解了爲什麼他人會傷害或背叛自己...

這裏之所以用了“似乎”,是因爲,我們並沒多想這理由與理解的真實與否、禁得起推敲與否...

以“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爲例,

之所以稱之爲“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是因爲在1973年8月時,位於斯德哥爾摩的一家銀行闖入了2名劫匪,並綁架4名職員作爲人質,足足與警方對峙了130個小時,最終被警方捕獲,4名銀行職員無一人死亡。

可有趣的是,被綁架的4名職員,拒絕指認綁匪,併爲其籌措法律辯護所需的資金,對綁匪的照顧表示了感謝,其中一名被劫持的女職員,甚至在綁匪的服刑期間內與其結婚。

從生理角度上剖析,在高應激(被挾制)狀態下產生的荷爾蒙,易產生依戀關係。例如,雄性田鼠在實驗室中被強迫長時間游泳後(極大壓力),與其他田鼠合籠,更易出現結伴行爲。這可能是由於壓力狀態下釋放的皮質酮,同樣,在給田鼠注射皮質酮後,結伴行爲也會增加。

這是一種解釋,純生理上的解讀


還有另一種解釋,恰好相反,是純心理上的解讀,例如“苦行僧爲什麼如此虔誠?是因爲苦行僧無法接受‘虔誠無用’”。

要知道,苦行僧必須忍受常人認爲極其痛苦的事,例如:長期斷食斷水、躺在佈滿釘子的牀上、行走在火熱的木炭上等苦行,以期獲得精神的自由和靈魂的解脫。

試問,若一個人主動選擇遭受如此多的苦難,怎能接受這苦難本身沒有意義,怎能接受苦行無法帶來靈魂的解脫與精神的自由...所以,到底是因爲虔誠的苦行,而獲得了靈魂的解脫與精神的自由...

還是因爲,“我”已經爲了苦行付出、投入、犧牲瞭如此之多,哪裏能接受苦行本身不能給我帶來靈魂的解脫與精神的自由,或是其他超然的意義與體驗,於是,你有意無意間說服了自己,有意無意間放大了其價值,有意無意間有了頓悟感,你將其稱爲“靈魂的解脫與精神的自由”,讓你此前所受的苦行,變得值得,變得合理...


同樣的道理,放在斯德哥爾摩的搶劫案中也是一樣,可能,是因爲連續數日受到了綁匪的生命威脅,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身心俱疲,極度痛苦,這時,被綁架的銀行職員由於極度痛苦,他們需要爲這份苦痛賦予意義,或者給予其合理化的解釋,讓這份痛苦變得可接受。例如:這是上天爲我們創造的一見鍾情的機會,警察的包圍讓我們有了4天密切相處的時間,真正認識了彼此,他就是我的命中註定...於是,便有了其中一名被劫持的女職員,甚至在綁匪的服刑期間內與其結婚。

同樣的,我們也能見到一些新聞報道,說是婚姻雙方,一方常被另一方家暴,被家暴方賦予其意義。結果,越家暴,越深愛,越是離不開對方...

可有趣的是,或者說不那麼有趣的是,整個過程,我們只爲了讓苦難變得可理解,讓心裏這份痛苦變輕,變得有意義,變得不那麼痛,變得不會難以承受...而我們讓這苦難變得可理解的方式,是賦予其可理解、可接受的理由...例如,被家暴時,賦予其理由叫做:他都是爲了好,他都是太愛我了,纔會這麼做...他說的對啊,跟他不認識的人,他根本不管的人,他怎麼會去管呢?他是因爲愛我才管我...


再往下,也許有一天,你忽然發現,你所認爲“實際如此”的理由,實則禁不起推敲。你意識到了,這無非只是因爲,情緒過於痛苦,你幻想了一個“自己能接受且理解”的理由,用於減少痛苦,讓自己能適應苦難...甚至享受苦難。


這時,又該怎麼辦呢?認知往上走,再也無法用以前的方式來讓自己接受...於是,又得找新的方法,來讓這份痛苦得以減退,甚至消散...而這次,困難許多...認知越往上,越難找到“自己能接受且理解”的理由,用於減少痛苦。例如:宗教

環境愈發惡劣和殘酷,宗教愈發興盛,

處於壓迫中的人們,身心遭受到嚴重的摧殘和傷害,他們極力想擺脫現狀,卻又無力改變現狀,只能尋找精神的慰藉,脫離苦難,宗教就是個非常好的出路。

可惜,隨着認知往上走...撞上了這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意思是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不會對誰好,也不會對誰壞,一切隨其自然發展。

例如,對於螞蟻而言,我們人就是如神一般的存在,用力一踩,瞬間能讓數百隻螞蟻死亡,可能只是無意間,雙臂一擺,就死了數條鮮活的生命,我們根本不知道死的螞蟻是哪隻,根本不知道這些螞蟻間有什麼不同,全程無意識,卻在螞蟻的小小世界裏掀起了很大的一陣波瀾...

人認爲神一定會迴應我們的虔誠,或許也只是種妄念,狂妄到認爲自己能與神溝通,狂妄到認爲神會能注意到微不足道的自己,狂妄到認爲神會迴應我們的期待...

而這系列變化,不是因爲神變了,不是因爲神的教義變了,只是因爲你的認知發生了轉變,你意識到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於是,宗教的精神慰藉,在你這裏產生了動搖,並逐漸失效。於是,又得找新的方法,來讓這份痛苦得以減退,甚至消散...


而這,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可能是什麼時候也能如同第一種人一樣,直接忘了,忘得徹底,又或者找到了新的理由或新的視角,讓原本的苦難變得“自己能接受且理解”,且平平安安,到了生命最後一刻,還沒對此產生大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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