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与姑父

城里的小姑走了二十余年。我的梦中不时还浮现她那和蔼可亲的音容!都说人死如灯灭,……为什么有的人久久被人怀念呢?难道灵魂不死吗?不,一一那是人格的魅力。它是永恒的。我的小姑就是这样的人,她久久驻在亲人的心间,……如果我不为她写上几笔,我想她一定还会来到我的梦中……。

我们小的时候,祖母还健朗的很。她总是一大早就依呀依呀地纺绵纱。小姑几乎每月带着东西来看望我们的祖母。……自然也忘不了给两家的孩子们带上一篮子花生,红枣,或几包糖果。见我们姐妹兄弟多,就多分一些给我们,每次都给我们带来节日般的欢乐。两家都争着请她吃点心或午饭,平时那么俭朴母亲,也总会在歺桌上摆上四盘像样的菜,难得一见的鱼肉之香,也令我们踮起脚尖看着,喉结直打转,连口水都流了出来。而小姑总能顾此及彼,一一如果在嬷嬷家吃了点心,自然中饭就留在我家吃,这样两家都有面子……。

小姑父一年也没来几次,……既便来也从未带礼物给我们,多半是空手而来,……既使有也先在东屋落脚,悄悄地给大伯家的孩子们……。自然礼貌还是有的,从东屋吃过酒后,带着一张红朴朴的脸,飘着一身酒气来到西屋,叫上两声二嫂,二哥。递给父亲一根烟,母亲面上总是客气地责问:你怎么不在我家吃饭呀?我也准备着呢。姑父总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二嫂,下回一定在你家吃!……闲聊约半只烟的工夫,就嬉嬉哈哈向东屋走去……母亲虽然面子上客气,其实心底老大不爽,回回如此,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吗!

小姑父背地总夸大哥(伯父)能干,既会赚钱,又会打算。二哥(父亲)就不行,既没本事,脾气又不好,孩子又多。大哥家虽只有一个聪儿,你看他多养眼,将来非富既贵。二哥家四个也顶不上他一个。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一一他当着大姑姑面把我们家数落的一无是处,……当场就遭小姑一顿臭骂,并严令禁止大姑将此话烂在肚子里,后来由于大姑于伯父家断绝兄妹关系,又对小姑夫不满,就愤愤不平地告诉母亲这番话……。

其实既便他嘴上不说,从他对我们这帮孩子鄙视的目光中,不光母亲,就连我们这些孩子,也感受到他对我们一点也不亲热,他的心中只有伯父家的聪儿是他的内侄……我们什么也不是……。

小姑不仅对我们两家一视同仁,凡所有的亲戚她总是面面俱到。据母亲说,小姑出嫁时,年仅十五岁,还是一个娇嘀嘀的小姑娘。他们家原来住在横塘,那个盛产萝卜的地方。不久,她的公婆先后走了,本来陈家就人丁稀少,这下就剩下他一根独苗,要不是小姑作伴,他真成了孤儿,……还好小姑十六岁就生下大表姐,这个家才有了一点烟火气,为了摆脱这衰气,他们搬到仓后的四间柴房里居住下来(姑父的祖上靠卖柴为生)。小姑好客,不管是横塘的左邻右舍,陈家族人,只要到城里来,在街上碰上,她总是热情拉上,说一顿便饭总是有的,一杯热腾腾清茶更是少不了。

清晨上街买菜,她总对早起漱口洗脸街坊们左一句张大伯,右一句春花姨的叫着,而迊面而来小姑娘,小媳妇也总热情叫她:阿香姨早,……陈光妈好的叫着……!

小姑病了,发现时己是晚期,尽管姑父及子女们尽最大的努力,花了许多的钱,还是回天乏术,所有乡下亲戚都蜂涌地涌向她的病榻前,她只有感激的眼泪。面对消瘦蜡黄她,亲戚朋友们只有掩面拭泪,……上至伯父,伯母,大姑,小叔,陈生舅舅,族人,下至内侄,外甥,孙儿,孙女都凄惶落泪……!

小姑走前,闻讯的街芳四邻纷至沓来,病榻前人头攒动……!

小姑最终还是走了,满仓桥街人无不哀伤,人们总是感叹那个年年烧伏茶的阿香怎么说走就走了,她烧了那么多香,拜了那么的佛一一怎么就不能多住几年呢………她才刚刚过了六十岁呢……?

她在世时,天天宾朋满座。她走了,家门口只有麻雀在觅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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