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


西南聯大到底有多牛呢?在設備條件那樣差,教授學生生活那樣苦的前提下,西南聯大,8年出的人才,比北大,清華,南開三十年出的人才都多。

到底是一些什麼神仙老師創造了這樣的奇蹟呢呢?

看作家汪曾祺在《人間草木》回憶他西南聯大的生活,似乎能找尋一些答案。

首先,那些神仙教授,似乎不用循規蹈矩的備課。比如,劉文典先生教《昭明文選》,一個學期纔講了半篇木玄虛的《海賦》。這是什麼教學進度,你的教學計劃呢?格式正確嗎?內容充實嗎?措施得當嗎?對不起,沒有,劉文典先生可能如是回答。

聞一多先生上課,學生是可以抽菸的。

成何體統!學生良好的學習習慣呢?

唐蘭先生更有趣,他教詩詞,基本上不講,只是深情吟一遍,“雙鬢隔香啊,玉釵頭上風,好!真好!”這首詞就算講過了。說好的詩詞賞析呢?修辭啊,煉字啊,情感,態度,價值觀啊,對不起,都沒有。

自由,教師享有充分的自由,才能培養出有獨立思想的人才。

當然,奇蹟後面的必要因素必須有教授們的敬業精神。

這些神仙老師,個個都敬業得不得了。

聞一多先生講課,圖文並茂,自己繪製出伏羲女媧的各種畫像,有聲有色,引人入勝,學生聽一堂課得穿過整整一座昆明城,汪曾琪說,值得。

沈從文教寫作,他常常在學生的作業後面寫很長的讀後感,有時會比原作還長。先生的很多小說,是爲了教創作課,給學生示範而寫。你不下水,還指手畫腳當什麼游泳教練。

羅庸先生講杜詩,從來不帶片紙,不但杜詩能背寫在黑板上,連仇注都背出來。不充分的備課,肚子裏面沒有一個汪洋大海,怎麼敢登上三尺講臺呢?

可見,爲師者的才學八斗加上敬業的態度,纔是教育的必備神器。

任何教育都離不開愛,這些神仙教授們雖然個個學術五車,堪稱大師,可是照樣愛才如子。

羅常培先生給學生寫的推薦信中說,“該生素具創作夙慧”。

王了一先生對學生的評語是“自是君身有“仙骨”,“夙慧”“仙骨這些過甚其辭的評價,體現了教授們對學生的極度欣賞,因爲單純對人才的愛,纔會惺惺相惜,纔會不遺餘力的誇讚。

沈從文先生對自己學生作品極爲欣賞,汪曾祺說,他這輩子爲別人寄稿子用去的郵費,也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目了。

楊振聲教授很欣賞沈從文的弟子汪曾祺,有一次竟然託沈先生帶信,讓汪到他的住處去,只是爲了親自給他煮一杯咖啡而已。

吳宓先生上紅樓夢研究,見下面有女生沒有坐下,就自己到別的教室爲她們搬椅子。

所以,對學生的愛與欣賞,是教學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聞多素心人,樂於數晨夕”。沈先生談及這些教授們的共同特點,準確傳神的表達了我的讀後感:

一是對工作,對學問熱愛到了癡迷的程度,二是爲人天真得像一個孩子,對生活充滿興趣,不管在什麼環境下,永遠不消沉沮喪,無機心,少俗慮。

所有教育者,共勉——尤其是大學裏的大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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