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人,看自己——我讀《看見》

“你忙着看世界,所以沒有時間看自己。”五年前,一個朋友對身處苦惱中的我說。

五年來,我並非已沒有了苦惱,只是有這句話提點着,我多少得了點鎮定。

這位朋友已被我斷了聯繫,我並不表示遺憾——所有的都只是經過,就像板烈村的留守兒童之於盧安克,誰教育了誰,誰離開了誰,你怎麼去定義?

我常認爲在書中尋找生活的答案是愚蠢的行爲。他人的文字,即便是聖人之言,也存在侷限。“知道死,和經歷它,是不一樣的。”柴靜在《真實自有萬鈞之力》一章中寫到。同理,書上的道理,你知道它,和經歷它,也是不一樣的。但我們仍孜孜以求地尋找能解己之惑的那個聲音。我並不嘲諷這一點,因爲即便是現今,我也有向他者忐忑提問,恭敬執筆,做筆記的習慣。即便對方說的是幾句司空見慣的話語,我仍有受益匪淺的感動。意義何在?意義在於,有人能跟你談你所熱衷的事情,並不表示錯愕,這是一種平等的交流。成年人若要與孩童做朋友,就不能把對方當成孩童,也不能把自己當成成年人,失去平等,就失去了溝通的意義。

我認爲柴靜是聰慧的。聰於頭腦,慧於心靈。

《看見》中的每一章似乎都在寫她的“看見”,但其實每一篇都在寫她的反思。她用洞察他人的方式來洞察自己——鏡頭前犀利盤詰他人,文字裏犀利盤詰自己,順便也盤詰一下讀者:你憑什麼評價他人?——所有繁花似錦的書面知識裝扮起來的頭腦都經不住這一問。如同高曉松面對藥家鑫案的評論“生命都漠視的人會愛音樂嗎?”不久,酒駕入獄的高曉松面對柴靜那一句“一個生命都漠視的人怎麼……”的反問時,都無力辯駁。

我常常想一個問題,如果我對文字還有熱愛,那麼,什麼樣的文字還有產生的價值?《看見》似乎給了一個提示:看見,陳述,有感情,但不急於判斷。

“唯有深刻地認識事物,才能對人和世界的複雜性有了解和體諒,纔有不輕易責難和讚美的思維習慣。”——我闔上手中的《看見》,並思索着。

202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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