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林间雪,民间《本草经》 六月林间雪,苦口良药

引:

《神农本草经》又称《本草经》或《本经》,中医四大经典著作之一,作为现存最早的中药学著作,约起源于神农氏,在李时珍出版《本草纲目》之前,该书一直是被看作最权威的医书。

神农尝百草,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在与自然和疾病作斗争的过程中,发现药物、积累经验的艰苦过程,也是中药起源于生产劳动的真实写照。

《神农百草经》原书早佚,现行本为后世从历代本草书中集辑。中国在夏商周时期,就已出现药酒及汤液,《诗经》是中国现存文献中最早记载有药物的书籍。

对于中药的应用,我国每个民族,或者不同的地理区域,根据植物环境,总有不同的实践和发现,比如,藏地有红景天、虫草、云南文山有三七、宁夏中宁有枸杞,甘肃渭源有党参、岷县有当归、陇西有黄芪……

古人向自然问药的生存习惯,几千年来,一直默默在民间流传,一代代人的积累,成为具有地方特色、隐秘又传神的一种民风民俗,融合进传统文化中去,人与自然,相依相存。

外婆说:“百草都是药,”然而,她并不需要像炎帝那样,以身试百草,她只随口就能轻松说出每一种植物的药性来。甚至连不识字的老农,都能有拿手的一两样草药本领。

这应该少不了中医在治病救人时,对医书的运用和解说,渐渐广而告之。在曾经贫困的年代,民间“赤脚医生”成为劳动人民最可信赖的依靠。

现代医学已非常先进,人们对植物的药理作用也更为谨慎,不再盲目去服用中草药,多数人都会选择听医生建议。我们传承中医学的理念时,也更要拥护科学。

但不可否认,人间草木,在每乡土上,曾留下许多生活“妙招”和趣事。

六月林间雪,苦口良药

母亲说:“以前的孩子出生后,都要先喝开口茶。”

这是一种很苦的药,由钩藤、黄莲、甘草、菊花等熬制,每个地方的配方也不一样。

当婴儿出生后,宝妈产奶还需要个过程,于是,老人家就先熬好了开口茶,用手指裹着纱布,沾着苦茶给宝宝漱口,再喂一点,因刚出生的宝宝,还不识滋味,让他先苦后甜,一是为了促进他的食欲,二是为了某些预防。但现代医院出生的孩子,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本草新编》钩藤:味甘、苦,气微寒,无毒。入肝经。治寒热惊痫,手足螈 ,胎风客忤,口眼抽搐。(小儿突然受外界异物、巨响、或陌生人的惊吓,而发生面色发青、口吐涎沫、喘息腹痛、肢体瘛疭、状如惊痫的,称为“客忤”)

钩藤,是种很有趣的藤本植物,田头山涧哪儿都是。它的枝节上对生两个弯曲的钩,也有只一个钩的。我对它的第一印象,觉得它很有古典韵味,弯弯坚硬的钩,像古老的符号,更像图腾里动人的云图。

“苦”,在乡间,并不很使人讨厌。

人们信奉于“良药苦口”。父亲每次喉咙上火,就去药店买黄连甘草熬水喝,甘草的成分总很少。小时候他诱导我喝,只一口,就苦的我浑身打颤。有了第一次,似乎对苦有了抗力,实在上火不舒服了,也能眼睛一闭,一口气把药闷下去,碗一放,才吐着舌头叫“苦”连天。

因为信奉于苦的功劳,北方人只种做园艺观赏的金铃子,在南方则成为了餐桌上一道必备家常菜。

金铃子就是苦瓜,客家人多清炒,或加点辣椒,薄荷,或者配点鸡蛋、瘦肉等。豆豉鲮鱼炒苦瓜,还是粤菜中一道家常的传统名菜,在潮汕地区,苦瓜煲排骨也是最好的清热降火汤,甚至,苦瓜煎蛋饼是必备的白粥配菜。但不管怎么弄,它都是苦的,我至少用了二十年时间,才勉强接纳它来下饭。

《本草纲目》苦瓜:又名锦荔枝、癞葡萄:味(瓜)苦、寒、无毒。(子)苦、甘、无毒。(瓜)治除邪热,解劳乏,清心明目。(子)益气壮阳。

吃得苦多了,也就视苦如甜。

广东有黄振龙、和其正、徐其修等中草药凉茶连锁品牌店我总喜欢最苦的那款,店员还不忘赠几片甜甜的梅子干,以兹苦后回甘。在乡间就朴素些,人们可自选天然的凉茶材料,如金银花、淡竹叶、鱼腥草、蒲公英等等,但能一味同苦的野生植物莫过于刘寄奴草了。

刘寄奴名来源: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东晋至南北朝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改革家、军事家,南朝刘宋开国皇帝。原为东晋大将。微时,曾射一蛇,次日,乃见童子林中捣药,问之,答曰∶吾王为刘寄奴所伤,合药敷之。裕曰∶王何不杀之?童曰∶寄奴,王者,不可杀也。叱之不见,乃收药回。每遇疮伤,敷之立愈。由此以刘寄奴命名之。

《本草新编》刘寄奴:味苦,气温,无毒。入心、脾、膀胱之经。下气,止心腹痛,下血消肿,解痈毒,灭汤火热疮,并治金疮。

六月,林间草木香,刘寄奴花开胜雪,洁如临冬凝白,状若米串垂帘,这股清凉雪色,能延至九月。

由于刘欲先入为主,寄奴本草差点成为金疮药的代表,我们常用作口服。刘寄奴草分为南刘寄奴和北刘寄奴

南草名六月雪,或六月霜、化食丹。区别上多了活血,通经,止痛,消食之功。成为山中百姓不可少的茶饮,虽然苦,但老一辈人把它视为珍宝。物以稀为贵,这草也不是哪儿都长,要在五百米海拔上的山林边坡才会更常见些。

而最不使父辈们喜欢的“苦”,便是春天的苦菜苗了。据说六十年代的饥荒,使他们和这种植物有过深刻的交往,“吃苦菜,莫吃根,来年还得救命粮。”

它的苦味儿,想来也使人不堪回味,虽然我没吃过这苦,我也绝不想去试。

生活岂无为难事,“道法”自然

除了苦味儿,生活还有其它滋味。农民对自然的依赖,对生存的考验,得前人经验传承,也有实践出真知。

“尽信书不如无书”,倒是很适合底层人民,对传统文化的虔诚态度和信任,他们从不缺自信和勇气。

记得小时候打猪草,不小心割到手指了,那时代可没有方便的创可贴,母亲跑到楼上去,在土墙上揭下硬币大小的一枚白色丝状膜,直接压在伤口上包扎好,还真有创可贴一样的效果。只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蜘蛛还是飞蛾做的巢。

爷爷就更神奇了,他对植物的认知肯定是更高级的。记得我小学的班主任,大腿上长了一个大疮,先生文弱,知道爷爷有些医术,便来求助。

我只边上好奇罢,爷爷却想我能传承他的学问,于是故意让我去找药,带我来到地头边,指了几样植物让我辨认,并要我把它们各取一部分洗干净,捣成糊糊,待他帮老师挤出脓液,要我用荷叶包了草药给老师包扎好,第二天换了一次药,没两天,老师的伤口就结痂了。

可惜,那几样植物,我连名字都忘了,只知道有藤,有几样小草,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就像我从来没识别过它们。

人类常赋予植物至高的人文精神。比如橄榄枝、玫瑰、百合、岁寒三友……然而自然野地里,平凡中也同样有不平凡的存在,它们是君子,也是隐士。

“布惊”柴,是河边一种落叶小灌木。不论是端午,还是过年,母亲都要去砍下一把来,把小木条劈成两半,放水里煮,或者把木条烧成灰,做成碱水来制作粽子或者米糕。金黄的颜色,比用食用碱更具植物的清香。

其实布惊就是黄荆条,《中华本草》黄荆:具有解表,祛风湿,理气止痛,截疟,驱虫的功效。陶弘景《登真隐诀》云:荆木之叶、花,通神见鬼精。在民间,黄荆被加持了神·性,古代被用来做惩戒的刑具,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背的就是这玩意。

唐代李山甫《贫女》说:“平生不识绣衣裳,闲把荆钗亦自伤。”荆钗被代指女人,“拙荆”这个说法也来自于此。

母亲这位“拙荆”,和很多农村主妇一样,没多少文化,但她们却对一些植物的药理有基本的了解。当孩子们皮肤过敏发痒生疮时,她们就采了金银花藤,或者是黄花米煮水给孩子们擦洗,一般也都能见效。

来到野外,她能说出很多植物的名字来,什么簸箕装金珠、苍耳、泥鳅串(马兰)、小叶薄荷、海金沙、车前草、一扫光、扯鸡尾(鸡尾草)、老金丹(脱力草)……有些我就翻译不出来了。她们掌握这些植物基本的一些药效,在过往的岁月中,也能误打误撞为我们治疗多次拉肚子、尿道炎等小病小灾。

时代在进步,现代药理明确的中药、西药、还有中成药,都能更好的解决人们疾病上的一些痛苦。求助于山野草药的时代,在人们科学素养提升的基础上,会变得愈加理性和客观。

中草药的药理和副作用,我们都应该多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和建议。相信,中医作为我们民族的瑰宝,只会越来越好。

古有神农氏尝百草,今有为了突破医学难题努力奋战的医学科研工作者。我们民族所传承的精神里,从不缺开拓精神,医者仁心,有他们护航,我们的未来才会更加光明。

“只有我们拥有对于生命的敬畏之心时,世界才会在我们面前呈现出它的无限生机。”——思想家史怀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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