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感與邊界感——舒生讀《論語》第一百五十一

兩個小兄弟決定在屋後挖一個深洞。他們幹得正歡時,兩個大孩子停在一邊看熱鬧。“你們在幹嗎呢?”其中一個問道。“我們打算挖一個洞,一直把地球挖穿!”小兄弟中有一個興奮地主動搭腔。大孩子們笑起來,告訴小傢伙們把地球挖穿是不可能的。沉默了好一會兒,一個孩子拾起一個裝滿蜘蛛、蠕蟲和各色昆蟲的罐子。他拿掉蓋子,把裏面的精彩內容展現在嘲弄者面前,然後輕聲地、自信地說:“即使我們不能把地球挖穿,可瞧瞧我們挖地洞時的奇妙發現吧!”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雲。

“飯疏食”,喫粗茶淡飯,喫得不好的意思。前人對“疏食”有不同的理解。磑磨發明前,古代沒有面食,所有穀物,穀子、糜子、麥子、稻子都是粒食,“精”“粗”之分,是看米舂得好不好、精不精。這是一種理解。另一種理解,是以好喫不好喫來分。但好喫不好喫,標準很難定。過去,我們是以大米、白麪爲細糧,穀子、玉米、豆子算粗糧。此外,也有版本叫“蔬食”,意思是“菜食”,大概是類似於以前的“瓜菜代”的意思。“飲水”,喝涼水。古時候熱水叫“湯”,涼水叫“水”。“曲肱而枕之”,“肱”是上臂,指彎着胳膊,把頭枕在上面,用胳膊代替枕頭。

孔子說:喫粗食,喝涼水,枕着自己的胳膊睡,我也樂在其中。幹不正當的事而得來的富貴,在我看來,就像那天邊的浮雲。

這一章是夫子自道,在這之前的《雍也篇》有一句很有名的說顏淵的話:“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有這樣的老師也有這樣的弟子,在貧窮時,安貧樂道。顏回一簞食,老師也是喫粗食;顏回一瓢飲,老師則是喝涼水;顏回在陋巷,老師曲肱而枕之;顏回“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老師“樂在其中矣”。而那些世人眼裏的“富貴”,如果不符合“義”的標準,對我來說就是“浮雲”。

這裏還是在講命與道,追求的是道,富貴是求道的副產品。能不能得到是我們關心的,是不是富貴,我們安然接受。我們常說改變命運,如果一味強調改變命運,便容易“執”,過於在乎某些有形的東西。常常聽說:等到“怎麼樣”就好了。而往往等到真的“怎麼樣”了,你會發現並沒有真的變好到哪裏去,而且還會出現新的“怎麼樣”。人就容易在這樣被現實趕着走的狀態下,失去方向感和邊界感。而忘了“出發的理由”和“到達的彼岸”,我真的需要這些嗎?我到底需要什麼?漸漸模糊了。

既要有方向感,也要有邊界感。所謂方向感就是知道自己往哪兒去。 目標和夢想是支撐奮鬥拼搏的最基本因素,目標和夢想在沒有落實和實現的時候卻總是遙遙無期。我們時常誤以爲目標和夢想會讓自己一度陷入迷茫中,而這時方向感會讓我們重拾自己遠離迷茫的心態。無論遇到什麼,內心深處都要有一個清晰的目標,知道我將要到哪裏去,這樣就會不畏浮雲遮望眼,於萬難中披荊斬棘、奮勇前行。有些人會因爲路上的一點波折,便懷疑自己的夢想和前進的方向,行百里者半九十,在離夢想咫尺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而成功與否,與此密切相關。

所謂邊界感,就是知道自己別往哪兒去。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心裏很清楚,有自己明晰的價值觀和思想行爲邊界。不符合自己價值觀的事,再好也不去做,“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雲。”這是見得思義,在利益面前懂得用道義的尺子量一量。比這更難的是堅守,符合自己價值觀的事,再難也要做下去,“雖千萬人吾往矣”“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而未悔。”這樣的人生有力量。

而邊界感在人際交往中可能被更多的人提起。人際交往是有邊界感的。這個邊界,是自己和別人之間的分割點。有邊界的人,會躲,會反抗,也懂的尊重人。一羣有邊界感的人相處,既有個性又有共性。對於不懂人際交往的邊界的人來說,需要通過侵犯別人的邊界來獲取親密感,不懂維護自己的邊界,不會拒絕。最後的結果,獲得了孱弱的親密感,失去了相處的默契,讓自己不斷地面臨挑戰,總是感覺難受。要培養邊界感,要培養自我,多花點時間和自我相處。要尊重自我,爲自己的成功開心。要學會拒絕。邊界感起來之後,注意力就從改變別人身上轉移到改變自己身上,改變自己,同時學會適度付出,人我相安。

這裏還有個中西差別的問題。費孝通《鄉土中國》裏說,傳統的中國社會格局,像石頭擲在水面上的波紋,每個人都是漣漪中心,漣漪間互相干涉,一圈套着一圈,無法分開。費孝通曾把西方社會的格局比喻成一捆捆的柴火,幾根稻草束成一把,幾把束成一紮,幾扎束成一捆,幾捆束成一挑。西方社會以個人爲本位,雖是團體格局,卻有界限。叔本華說:人就像寒冬裏的刺蝟,互相靠得太緊,會覺得刺痛;彼此離得太遠,卻又會感覺寒冷。所以,保持合適的距離,明晰自己的邊界,才能擁有簡單的人際關係,活得輕鬆自在。

總之,時刻提醒自己。目標就是一種使命,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堅持的去實現自己的目標,不可以忘記自己的目標,儘管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我們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也不可放棄心裏的目標。時時刻刻都要爲了自己的目標而付出,不惜承受生活裏面的種種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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