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惜了,我的高中同学

今天推送一篇纪念四位高中同学的文章,每每想起这几位同学,惋惜之情便由然而生,感叹人生的变数和不寻常!

一、高考之殇

魏某军是我高一开始的同班同学。泌湖乡下宣人。1964年生,属龙,与我同肖。家里兄弟俩个,弟弟叫魏某强。我俩关系很好,无话不谈,尤其是高二时俩人同睡一床,更是人影不离。高二分文理科时,他去读理科,我去读文科,但同学之情却与日俱增。记得第一次到他家去时,他父母亲待人热情大方,有说有笑,对儿子的同学到来似乎很开心,这样我也变得落落大方。他家三间平房座落在地势较高的路边,背靠山,大门面前是几丘面积不大的田地。有时我与魏君俩人去挖泥鳅,欢乐的时光就停留在乡间田野里。

1981年,我俩第一次参加高考,当然都是名落孙山。我俩约定复读。1982年9月,他插入他弟弟魏某强的班级一起冲刺高考,而我进入只有12个同学的文科组。

光阴荏苒,艰苦紧张的复读时光过得忒快。转眼间又到忑忐不安的等待高考分数线的酷热的暑假。那真是一种难挨的时光。让人焦虑、沉闷,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境。

分数线下来了。我与他弟弟上了录取分数线,但我的好同学却没考上。我多想去见面安慰他,但设身处地为他想了想,还是不去为佳,免得他更伤心。最后我写了一封信去安慰他,鼓励他继续复读。我能理解他当时落榜的那种心情,因为那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而且,那时农村穷,多少人都希望自己能走出田埂,脱离农村这一苦海,又有多少父母亲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子女考上大学,做父母的也扬眉吐气,出人头地,在村里的威望也要高一截。而那时的农村,市侩气,势利气很浓,狗眼看人低的无耻之徒很多。不像现在,社会整体素质提高了,就业路子又多,考上大学不希奇,考不上大学也很平常。这是80后,90后,00后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8月底,我收到了通知书。他弟弟也收到了南京军校的录取通知书。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要不要去陪他散散心,正在犹豫不决之中的我,几天后,却传来他服毒自杀的恶耗。让我惊悚不已!

落榜后的沉重心情我肯定是最理解的。但每次他出去时总有村民要问他那个他最不愿提起的话题,总也绕不开“你弟弟考上了,你却没考上”的刺心的主题。我相信,那是他最痛的心结!让他淤积不散。但这一声声的“好心”问候在不断敲击着他敏感脆弱的心弦。而让他有死的念头的最后的导火线却是家里为庆祝弟弟考上大学而举办的庆贺酒。

那时农村,十里八乡出一个大学生不易,当然是高兴值得庆贺的事情。那天魏某君同学家里来了许多亲朋好友,都来祝贺他弟弟考上军校。酒桌上除了赞扬肯定他弟弟的恭维语言之外,亲戚们不时地用提问的方式“刺激”魏某君,这让我这位同学更加无地自容。压抑了近一个月的精神苦痛突然爆发,最后他在不能自制和难以摆脱中偷偷地来到平时他家用来安放农具的小屋里,不管不顾地喝下了一大瓶杀虫剂“敌敌畏”。而上面家人和亲朋好友还在热闹地喝酒庆贺。等酒尽人散时才发现早已断气的大儿子!此时,父母亲才意识到这样的场面不知不觉地在“刺激”着大儿子。当然,那时他的父母亲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我总觉得,在魏某军死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考不上大学的儿子肯定有某些不开心的迹象显露出来,更何况在同一父母生的同一屋檐下一个考上一个没考上,这是一种怎样的刺激!大儿子某些微妙的心里变化做家长的肯定是忽视了,而弟弟是应届生考上的,又没有经历那种复读生心路历程的感觉。只有像我们这一代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历复读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当时个中滋味。

我想,从此以后魏某军的父母亲的心肯定是要懊悔一辈子。

(二)是谁让他走上不归路

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的陈某良,身高1米77左右,在那个时代也算高个子。忠厚老实是他最大的优点,这一点传承了他的家庭因子,他的父母亲在村里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读高中时微微驼背的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他高中中专毕业后,分配到诸暨链条设备厂。1994年我曾经去他家里看望过他。他说,这套一楼的房子是厂里的安置房,当时只用了8000多元钱就买下了。我为他有这么安定的生活而高兴。

上世纪90年代正是三级片(黄色录像带)泛滥之时。一时走私黄片成为高利润的发财之路。我的这位同学不知是在什么人的引导下,在高额利润的趋势下居然走上这条违法之路。一次在沿海地区(温岭)被抓获,判了四年有期徒刑。

4年很快过去,他出狱后有段时间来我家,我们仍然像老同学老朋友那样交往。有次他老婆在妇保院生小孩,他就住在我家里(那时我家就在妇保院隔壁),有时一起打打麻将。但他那时的工作已丢了,没有一个正当的职业。仅仅过了2年多的时间,忽闻他又被抓去坐牢了。而且这次判的是无期徒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后来我听说是他原来的几个牢友又来叫他一起去上了贼船。干上了盗窃抢劫金器的勾当。此时,我不免陷入深思。一个坏的环境会让一个原本质地很好的人也逐渐变得不认识,变得让人不可思议。我总觉得,监狱是一只大染缸。牢笼里鱼龙混杂,这里面各式人等都有。情商高的在这里,智商高的也在这里,鲁莽的人、恶毒的人、毫无底线的人都在这里聚会。所以坐过牢的人就像吸过毒的人一样,想要戒掉恶习重新做人实在是件不易之事。在牢里生活几年,最老实的人也会被污染,而且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变态。我的同学人生就是被四年的牢狱生活所改变的。那帮狱友出狱后会不定期地又出现在你平静的生活面前,带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惜啊,我忠厚的老同学!

(三)上帝妒英才

高中同学詹江峰,山下湖桔城村人。我复读班的同班同学。那时他坐在我的前排。1米70的个子,眼睛微细,嘴唇微翘。永远是一副微笑的神态。读高复班时,那时流行歌曲还未普及,我就在课余时间经常教他一些譬如《大海啊,故乡》,《驼铃》,《北国之春》,《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橄榄树》,《万里长城永不倒》等一些歌。那一年他考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南京指挥学院。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他离世。

据说,后来他官至“第二炮兵部队(上海)”上校团长。他还与我村汤柏松的第四个女儿结婚了。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事业如日中天。但天妒英才,2002年9月,正当他在团级干部的位置上去南京进修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白血病夺去了他的生命。时年42岁。本来进修回来后可提拔为副师级干部。从此他永远离开了他人缘极好的军营。当时部队领导特批给他的妻儿在上海安置了两套住房。他的儿子在江峰生前的警卫员的安排下也进入军营,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2019年7月25日上午写于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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