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文字便是雨

冷雨篇

整個夏季都在頹喪中度過,也不曾寫過隻言片語。如果我有靈感,它己經枯萎。一些想法在腦海復活,卻又在觸及鍵盤時死去。

厭倦自己的時候,去看一看別人,也是好的。這幾年懶散,常看的也就那麼幾個,冷雨是其中之一。根據公衆號後臺記錄,她也常來看我。我們彼此保持一種疏淡的關係,彼此留言不多。或許由於我留言的撥動,她也禮貌性給我留個言,盡此而己。

我和冷雨從網易到公衆號並無多少交集,算不上友人。我不迷惑她編的故事,卻驚豔她的表達一一遣詞造句別有洞天。有時候會感覺她站在語言的刀鋒上搖搖欲墜,有一種讓人扶不住的美。有時候又覺得她橫掌握在雙刃之中,那薄薄的利器閃着幽冷寒光刺向讀者同時也刺向她自己。

殘雪說她用文字來滿足表演慾。我想大多數文人都是如此吧,這是一種古老的才藝。我讀冷雨的詩歌、小說時,會看見一瓣一瓣的情緒散開着,就像看見一個優雅的女人把一個桔子小心翼翼剝開,充滿審懼與警惕。然後狡黠可愛地把桔瓣四處藏,讓人即便找到一塊兩塊,終究不知全貌,不知那句通向你,那絕望的甜蜜。

或許對於冷雨而言,她是個拼圖高手,習慣於把整圖打散重組。如果你心中沒有一幅圖景完整的記憶,可能會完全不得要領,更何況最後那張拼圖,她始終捏在自己手心。

在文字的刀鋒上舞蹈是件危險的事情,怎麼能如端着一杯茶那麼四平八穩。有時候表演只爲滿足自己,與觀衆並無關係。她並不介意觀衆誤讀,她只介意表演的姿態與眼神是否符合自己審美標準。

我默然退至角落,看她凌空高蹈,看她提裙謝幕,看她光芒四射。不得不說,她文字展示的銳度能撬動我板結僵化的思維。我會覺得自己四周的暮色漸退(我文字暮氣很重)。我喜歡《一個變小的女人》,更喜歡日常生活中朝氣蓬勃的女人,一個不論炒股與嗑瓜子都津津有味的女人(雖然她文中某些觀念與我相悖)。

冷雨有些文字如暴風疾呼嘯而來,似要席捲世界,讓人心旌獵獵,有些文字又幽香如山谷百合,遺世而獨立,不會牽縈行衣。冷雨始終對世界飽有新鮮與好奇,難以企及,讓人羨慕。我只是個看字的人,恰逢其時聽聽那冷雨說。

聽雨篇

這幾天湘潭一直在下雨,一種細如牛毛的雨,會輕柔撫摸臉,深夜下班走在路上,會感覺走進夢中。

認識聽雨很久了,久得忘記究竟何種情境下初識。有時見她從散文詩歌又輾轉至攝影畫畫忙個不亦樂乎,還總在文字裏說自己:懶。心中便忍不住暗罵:這傢伙,作。

聽雨會用文字給冷硬的東北小鎮施加濾鏡的魔法,用模糊的方式平衡中區線條與邊界,於是我們眼中見到的一切柔和得像有人踏歌而行,吟唱《詩經》。

聽雨的字是一種輕柔如夢的美,一如她拍攝圖片,總會選擇時機、角度、焦距,讓平凡物事彰顯不凡之美。詩意的表達,須得有詩意的心境,詩意是一種個人能力體現。

聽雨也寫小說,比如《看見》。一種像詩意電影一樣的小說。這種散文化、詩化的小說並不遵循故事的邏輯,所以你也別企求看見故事的開局、高潮、結尾。就像你不能要求一個夢完整無缺一般,它像一尾魚,在你眨眼之際,就消失不見。

有時候喜歡的只是她用詞句營造的氣氛,感受的也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感覺恰好會與你人生中某一剎那的情緒重疊一一啊,好像感覺似曾相識。出自她之手與出自你之夢並無區別,一點也違和,彷彿此刻現實與某刻夢境這一瞬間得到印證。

讀完這個小說,寄了一本書給她一一馬來華文作家黃錦樹先生的一一《雨》。她會喜歡馬來橡膠林中那永不停歇之雨。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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