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雪萊》:“怪物少女”蛻變記

優秀女性如果背所處時代潮流而行,踢碎性別刻板印象,創造出專業領域中“第一”的話,那她是“怪物”嗎?

寫作一直是檢驗女性叛逆與否的標準,創作了文學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的瑪麗·雪萊可以說是19世紀最叛逆的少女。

由屍體不同部位拼湊出的怪物是瑪麗的孩子,而她又從怪物身上看到了悲慘的自己。

由艾麗·範寧主演的《瑪麗·雪萊》還原了“怪物少女”升級爲“怪物之母”,打破世俗偏見,追逐愛情與夢想的故事。

這部電影也揭開了《弗蘭肯斯坦》創作和出版背後的祕密。瑪麗所代表的特立獨行的女性成爲世人眼中的怪咖,而她只爲不負自己的每一個決定。

拍攝當時的艾麗·範寧與影片中的瑪麗處於差不多年紀,她將豆蔻少女的靈動與反叛演繹得恰到好處。在經歷愛人背叛與生活磨難後,艾麗·範寧又讓觀衆看到短短兩年內瑪麗的沉澱與成熟。

這部影片是《弗蘭肯斯坦》的誕生史,也是一位女性的進化史。

瑪麗·雪萊這一生在浪漫與現實之間反覆橫跳。天才與怪物同時紮根於她的身體裏。

糟糕的現實與愛情的苦澀喚醒了她滿載不可估量女性力量的一面,助她變成了像母親那樣果敢的女人,她不再沉溺於少女時期的虛無爛漫,這成就了《弗蘭肯斯坦》的作者,“怪物之母”瑪麗·雪萊。


“怪物少女”初長成

瑪麗能夠創作出科幻小說不是空穴來風,她從很早就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一面。

母親瑪麗·沃爾斯通克拉福特是一位出版過書籍的女權主義者,一生都在爲女性權益奮鬥,所以瑪麗一直將從未謀面的母親當作偶像。

她希望自己能像母親一樣,就算與世界爲敵,也堅定地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無視社會的譴責,遵從自我內心,以身作則爲女性發聲。

少女時代的她喜歡在母親的墓前讀恐怖小說。

瑪麗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覺得墓地是個陰森的地方,相反,她對死亡與復生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這爲日後她發揮奇妙的想象力,年紀輕輕就創作出震撼世人的《弗蘭肯斯坦》埋下了伏筆。

瑪麗還是一個永遠處於叛逆期的少女。

雖然女性寫作這件事在那個年代不被認可,但是瑪麗沒有放棄寫故事的夢想,一有空就寫個不停,即使她還沒找到自己想寫文字的方向。

瑪麗和繼母因寫作的事兒吵架後,她被趕出了家門,暫時住進了父親朋友位於蘇格蘭的家中。

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瑪麗在一次宴會上對英俊的青年詩人雪萊一見鍾情,她遇到了這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

瑪麗選擇了墓地作爲他們約會的地點,她指着瑪麗·沃爾斯通克拉福特的墓碑告訴雪萊,她要成爲像母親那樣不在意別人說三道四的女性。

一見雪萊誤終身,愛情會讓人打破自己的規則。

雪萊的甜言蜜語迷惑了瑪麗,雖然已經有了家室,但他聲稱自己和妻子早已沒有了感情。傻乎乎相信雪萊“套路”的瑪麗更不願放棄令她怦然心動的愛情了。

瑪麗和她的母親真的很像,她們一樣固執,不顧倫理束縛,被滿口謊言男人的浪漫衝昏了頭腦,只顧着反抗陳規而忘記保持理性。

她無視父親關於女孩社會名聲重要性的忠告,和他鬧翻,選擇瀟灑地帶着妹妹和雪萊私奔了。

她以爲她挑戰了傳統愛情是忠於自我的表現,但當感性的浪漫與荷爾蒙的激情消失之後,瑪麗發現她悲劇的人生開始了。


怪物誕生於荊棘之上

對於瑪麗來說,與雪萊和妹妹的生活是自在幸福的。他們住進了大房子,雪萊愛她寵她,她懷孕了。

瑪麗以爲他們一起向着幸福邁進了一步,但是這一切都是惑人的幻影。

瑪麗對於愛情衝動的決定使她自食惡果。

雪萊改不了風流的本性,他和其他女性,甚至瑪麗的妹妹曖昧不清。而雪萊交際圈裏的男人都是這個德性,推崇開放性男女關係,討厭妻子的束縛。

瑪麗第一次認識到她和雪萊的三觀是不合的。她崇尚愛情自由,但絕不是像雪萊一樣濫情。

這也許就是她無視雪萊妻子與女兒的存在,迷失自我,堅持和他爲愛走天涯的懲罰。

愛情上吃了苦,文學創作上的靈感卻來了。

瑪麗在戲院裏第一次見到了“青蛙電流復甦法”的實驗,她彷彿尋找到了“起死回生”的可能性。一直以來,她被母親去世的陰影籠罩着,如果有一種法術能讓死人復活,那麼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

瑪麗誕下女兒後,雪萊並沒有收斂不羈本性,他們在雨夜逃離債主的過程中,小嬰兒夭折了。這都是雪萊的錯。

痛失愛女成爲了瑪麗一生的遺憾,也是她蛻變的契機。

瑪麗的妹妹愛上了年輕詩人拜倫,而貴族拜倫和他詩中的英雄一樣,是個浪蕩的男人,瞧不起女人寫的東西,更不會對瑪麗妹妹的感情認真。

在經歷了妹妹被拜倫拋棄、雪萊妻子溺死等諸多不順後,生活扇了瑪麗一個狠狠的耳光,打醒了她。瑪麗所信仰的浪漫不能當飯喫。

生活佈滿荊棘,怪物由心而生。

瑪麗寫下了《弗蘭肯斯坦》的故事。一個科學家制造出了怪物,但又拋棄了它。她的絕望完全體現在這個悲劇裏面。

究竟她是科學怪人還是怪物本身?

瑪麗和筆下的怪物融爲了一體,雪萊的有毒愛意與現實苦難塑造了她也毀了她。她也是弗蘭肯斯坦,周圍的人不理解她,最愛的人對她冷眼相待,她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疑問。

現在,心灰意冷的瑪麗要像“怪物”一樣活着,誰也不能打倒她。


成爲真正的“怪物之母”

認清生活不存在美好幻想的瑪麗開始了由“怪物少女”向“怪物之母”的進化。

完成了《弗蘭肯斯坦》的手稿後,瑪麗就要找出版社發表她的怪物小說了。女作家的身份和從未有過的怪誕故事註定讓她四處碰壁。

19世紀男性將有創造力的女作家和“怪物”劃等號。這個貶義稱呼與爲大衆所讚賞的天使女性形成對比,在地獄成爲另一個極端。當時人們堅信,寫書的女人淨寫些無病呻吟的東西,她們不是病了就是瘋了。

《弗蘭肯斯坦》的確非常吸引人,開創了文學先河。出版者在此之前沒有見過這樣的故事,所以不會相信憑藉女性低一等的智慧會寫出這樣精彩的作品。

在出版商懷疑此書是雪萊代筆,年輕的瑪麗寫不出這樣的作品時,她憤怒地反駁道:“你怎麼能敢質疑一個女人對體驗失去、死亡和背叛的能力,你是來評判作品的,不是來評判我的。”

現實磨平了瑪麗的棱角,但她沒有失去初心,她還是那個大膽叛逆的少女。只因爲她是女性,所以就活該被男性隨意否定嗎?

過人的才華並不能扭轉社會對於性別的偏見,反而讓每一個她變成匿名者。

在屢次失敗後,瑪麗終於看到了希望。有一家出版商要求如果《弗蘭肯斯坦》是雪萊作序,就可以匿名出版這本小說。

笑容凝固在了瑪麗臉上,這樣的做法不就換種方式引導讀者認爲這本小說是大詩人雪萊的作品嗎?雪萊卻無所謂,他也不承認就是因爲他的自私帶給了瑪麗痛苦,她才寫出了怪物小說。

瑪麗很無奈,和雪萊大吵了一架,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她不能擁有姓名,只能活在丈夫陰影下的憤恨。

《弗蘭肯斯坦》出版後大受好評,可是沒有人知道瑪麗·雪萊纔是作者。

在讀書沙龍上,瑪麗躲在暗處,看到了父親爲她的文學成就驕傲的神情,聽到了別的男性對她的小說連連稱讚。她很高興,但又無力改變“無名”的事實。

雪萊走到了人羣之中,聲明瞭這本小說的真實作者是瑪麗·雪萊的那一刻,她得到了他的認可,他們和解了。

瑪麗說,她不後悔自己的每一個決定。不管是當初義無反顧地和雪萊私奔也好,創作出《弗蘭肯斯坦》也好,全盤接受自由選擇帶來的後果,是女性勇敢的體現。

《弗蘭肯斯坦》再次出版時,瑪麗·雪萊擁有了姓名,她爲自己爭取到了。她成爲了真正的怪物之母,也如願成長爲一名像母親一樣創造歷史的女性。

《瑪麗·雪萊》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怪物”創造怪物的故事。年少時期的魯莽、迷茫與掙扎都會逐漸變成人生的加成品。生活的打擊與折磨會留下傷痕,但是它也會爲絕境中的人帶來蛻變。

“成爲怪物”不是退化,而是向強大自我的蛻化。

就像瑪麗一樣,她不再被愛情與生活的陷阱圈住,理性地遵從自我,愈加活得透徹獨立,懂得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愛情傷害了她,也成就了她。

影片結尾處,瑪麗·雪萊牽着自己的兒子走過書店,看到了櫥窗裏的“Frankenstein By Mary Shelley”。那一刻她眼中複雜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有作爲女性作家的喜悅,有向悲慘過去的告別。

總有一天,致命傷會變成皇冠,爲每個有底氣主宰自我人生的人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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