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



眼下与古时相比,你说身边的嘛事变化最大?没问题是通讯业,“手机在手,天下皆有”,连三五岁的孩子都能自个儿于转瞬之间即与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父母视频通话——此能耐连此刻敲击键盘的这家伙都自叹不如——一句话,不服不行。

不过,你说发达便利快捷的通讯手段的给今人带来的全是幸福感吗?那倒不见得。好消息呢自然越快越好,“千里眼”和‘顺风耳“这两个超人功能就是这么被想象出来的嘛。那坏消息呢?“天下至快者莫如坏消息”,真还不如不知道呢,“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嘛。比如说,一位夫君到远方到远方为官游历或服劳役去了,长年累月没回家,独自在家承担养老抚幼,春种秋收的妻子遥想着夫婿哪天风光归来那是一种嘛样感受?相反得知对方在外没做什么好事,遭遇挫折甚至揹着原配另娶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和悲苦?前者那是一种诗意,搁现在就叫诗和远方,“花自飘零水自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征人去日殷勤嘱,归雁来时数附书”,“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李白),“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采双鸳鸯,裁为合欢被”(唐 无名氏),此类诗词多了去了。而过来呢,“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女人心里烦躁,因为老公出轨了)(《诗经》)之题材诗文也不少,只有点不吉利,就不在此引述了。

眼下的“通讯”二字作为大学里一主要专业者比比皆是,冠于校名里不算稀奇。而在古代,政府机构,豪富人家自然配备有专门的“信使”,为了一时的口嗜几颗荔枝尚且可专人单骑去一趟呢,公文传递那就更不用说了,“信使往返,不绝于道”。平民百姓呢就只能望眼欲穿了,运气好的话,遇着个欲往与自家远方亲人所在地相同地界,还肯好心帮忙恪守信用的热心人,那就算是烧高香了。

捎书又不是捎脚(捎带物品),几页麻纸,有那么夸张吗?

如果真提出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有点“以今人之眼看古代之事”了。古代民间有句俗语“千里不捎书,万里没轻担”,一封信虽轻,但要携带千里之远,对于千里跋涉的人来说在精神、体力上都是负担,轻担远路也是重负担。千里不捎书,就喻指请人帮忙要量他人之力而行,不要让他人为难。譬如古时出自乡间的读书人进京赶考,山路崎岖,所有的交通工具加在一块无外乎就是自己的双脚、坐船,稍富裕点的就是骑驴骑马,离得远的没有几个月甚至半年根本到不了。今天的书信有信封包裹,意在防止信息外泄,古代呢有一样,但不是纸质,而藏于木函中,函用刻为鱼形的两块木板制成,一盖一底,加扣(书信的量词叫一封即此意,信件一旦被开封——被正常查收或途中被私自打开——封扣即失去意义),书信夹于其中。“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汉乐府  饮马长城窟行》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客归(或打此经过)捎来一封信。千万不要理解成千里迢迢捎回了两条鲤鱼,鱼肚里还有书信,那就成科幻小说了。

与书信相关的一个成语叫“洪乔捎书”,晋朝豫章太守殷羡,字洪乔,离任返乡时,很多人委托他捎带书信回家乡。他很客气地接受了100多封信,可到了石头渚时道路崎岖累坏了,干脆就将信全部扔进河水里,爱去那去那吧。后来当人们收不到信总联想到信是托洪乔捎带的。“洪乔捎书”成了没下落的代名词,“洪乔”也用来代指言而无信者。

《西游记》第二十九回,写唐僧落难宝象国,独自正在洞里悲谛,忽见洞里走出一个妇人来,向唐僧道:“我不是妖怪,我家离此西三百多里,那里有座城,叫宝象国,我是那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被这妖魔一阵风摄将来,与他做了一十三年夫妻。”那公主急转后面,修书一封,放了唐僧,将书付与。唐僧因了这次捎书,逃得一劫。

古代书信还有一些别称。古代传说鸿雁能传书,这个典故出自《汉书·苏武传》:“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所以,后来用鸿雁代称书信。 不过,鸿雁传书应该只是古人的一种想象,实际不大可能。也就是说,“鱼雁传书”里的“鱼”乃真实,“雁”呢不过一双望眼里的加上翅膀的想象而已。

一封木函,自然狭窄,旧式信笺每页八行,故而“八行书”成了书信,信函的利益代称,“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温庭筠《词酒泉子·其三》)就这么来的。

而由古代“书”到眼下的“信”显然跟捎书人诚信品质有关,就不细说了。

一啰嗦起就没完了,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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