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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见惯”怕是个连小学生都能解释和准确使用的成语吧,指某事常见,不足为奇,不必讶怪,使用时褒贬皆可。

该成语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赠李司空妓》:“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苏州刺史肠。”一般的解读是:刘禹锡中了进士后,便在京做监察御史。因为性格放荡不羁,在京中受人排挤,被贬做苏州刺史。任内期间当地有一个曾任过司空官职的名叫李绅——也颇有名声,也就是写过《悯农二首》的那位——的诗人,邀请他饮酒,并招来了装扮时髦,歌喉了得的歌姬来在席间助兴。席罢,刘禹锡对宴席的奢华高端,感到不满与痛惜,无视民生疾苦嘛,遂写下了这首诗,表达了对李司空的谴责与劝戒。

诗译为白话:梳着高高的宫女一般的发髻,一曲《杜韦娘》像春风般的拂过宴席。李司空对此见惯觉得没什么,可是我这个江南来的刺史却直觉心痛,这一顿吃喝以及耳目享受皆是民脂民膏呀。

以上解释已然“司空见惯”对吧?

好吧,那就再深入一些,拓宽一点,就像挖人参,必须将毛毛须须一同挖走,如果须断了,破皮了,跑浆了,滋补价值就流失了,售卖价格就大打折扣了。人参卖了萝卜价,亏大了。

按,唐·孟棨《本事诗·情感》:“刘尚书禹锡罢和州,为主客郎中、集贤学士。李司空(李绅,曾任司空一职)罢镇在京,慕刘名,尝邀至第中,厚设饮馔。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 刘于席上赋诗曰: ‘䰀鬌(woduo)梳头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李因以妓赠之。”

上述的“䰀鬌(woduo)梳头”和“高髻云鬟”显然只是在流传过程中形成的版本差异,可忽略不计。

而从记述文字本身以及《本事诗·情感》的总标题看,刘禹锡之诗并没有丝毫的挖苦之意,谴责那就更谈不上了。而只是一种江湖哥们儿间的带点玩笑,带点笑谈的内心大释放,否则《本事诗·情感》的作者孟棨不会将其归之“情感”类,俩人大致属于那种“感情深,一口闷”类型罢。巧的是,刘禹锡与李绅还恰好同庚,皆生于公元七七二年。其次呢,从官职和影响力看,李绅比刘禹锡也大多了,前者曾任中书侍郎、右仆射、门下侍郎、司空公,时年七十四时获赠太尉等职,册封赵国公,死后谥号“文肃”。相比之下,刘禹锡除了中进士比李绅早几年外,其它就惨了,官职最高时也不过一个州刺史。在这样情形下,你说刘禹锡敢对李绅讥讽挖苦吗?再说你小子遭罪又不是对面之人搞鬼的结果,犯得着吗?

更致命的一点是,李绅看了一眼刘禹锡递过来的诗,并未有任何不快或惭愧的回应,而是顺手像送东西似地“以妓赠之”。得,完了,说明刘禹锡接受了呀。

也就是说,如果刘禹锡真是对李绅批评抨击的话,后者还会如此大方吗?领受的一方还会那么坦然接受吗?

如此一来,你我原本的认知就彻底反了个个儿,那本小文一开始对《赠李司空妓》的翻译也得重新审视,改译为一下的样子庶几合适一些:

李兄呀你可真厉害,小弟服,连平素蓄养可随口唤来的歌舞妓都如此的高端,俏娇模样,歌舞功底及梳妆打扮一点不亚于时下里的后宫佳人,红颜一曲《杜韦娘》像春风般的拂过宴席令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老兄你见多识广经过的大场面也多大概觉得没什么,可是我这个小刺史来讲,(眼前倾城倾国的俏佳人)所带来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柔肠为断,情眸为开,离开筵席,惊鸿影去,红袖不再,朱扉香径,却不见桃花人面,小弟我可咋活呀。

哈哈,刘兄既然馋嗜如此,那这俩小妞就归你了。


——以上的歪读不知可有点可取之处,求教于各位方家高手,先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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